经太后这么一闹,皇帝再吃下去的兴致也没了。
顾晚晚和顾星离端茶上来,他饮过一杯,也就起身去书房。
“父皇,”顾晚晚送他到门口,“会有麻烦吗?”
“不会,”皇帝笑笑,“放心,别说朕心意已决,再说,还有弈渊,他也会帮朕的。”
顾晚晚脸微红,皇帝笑几声,带着宋公公走了。
顾晚晚看着他的背影,心头又涩又暖。
浅浅睡个午觉,起来以后想去王府走一趟。
刚换好衣裳,蓝蝶进来说,焰羽卫求见。
“何事?”
“回公主,冷宫里的那位……死了。”
顾晚晚手上动作一顿:“什么?谁死了?”
“原来的柔嫔。”
“怎么回事?可仔细看过了?是真是假?父皇下过旨意,不让她死。”
“回公主,太后从这里离开之后,就去了冷宫。”
顾晚晚一下子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
“怎么死的?”
“……”焰羽卫略一犹豫,“死得极惨,脸被毁,牙齿被找少,骨头也断了些……”
蓝蝶在一旁听着,脸都白了。
顾晚晚也没兴趣再听下去,觉得太后好狠,手段果然毒辣。
柔嫔死了,荣昌良相对来说就安全了些,人一死,由着他说,他大可以说,是被柔嫔引诱,并非他所愿。
顾晚晚略一思索:“荣昌良在哪里关着?”
“回公主,由禁军负责,在一处废弃宫院中。”
顾晚晚点头,让焰羽卫退下,独自去见荣昌良。
皇帝在书房,一个小太监冒头冒脑,宋公公瞧见,轻步过来。
“干什么呢?鬼头鬼脑的。”
“公公,禁军副统领求见,但他又说,若是皇上在忙,不就必打扰。所以,奴才……”
“人在哪?”
“就在外面。”
宋公公到外面,禁军副统领赶紧上前行礼:“公公。”
“发生什么事了?”
皇帝略抬头,看到宋公公从外面进来,问道:“发生什么事?”
“老奴正想回禀,”宋公公端茶给他,轻声回,“皇上,冷宫那位……去了。”
皇帝手一顿:“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让她活着吗?”
“太后大概心中有气,去看她一趟,就……”
皇帝脸色微沉,抿一口茶,半晌没说话。
“那就不必管了,想必太后也会料理妥当。”
“是,听说已经把人拖去烧了。”
“吩咐下去,宫中以后不许再提及此人。”
“是,老奴明白,”宋公公一顿,“老奴还有一事禀报。”
“说。”
“公主殿下大概是听说了此事,去见荣昌良,禁军那边,不知是否该拦下。”
“罢了,”皇帝叹一声,“由她去吧。”
宋公公浅笑:“皇上对五公主,是真真好。”
“她是朕的女儿,能不好吗?”皇帝想起顾晚晚说过的话,其它的子女也是他的孩子。
“晚晚对朕来说,毕竟是不同的,她是朕与皇后的第一个孩子。”
“老奴明白。”
皇帝拧眉思索:“你说……朕是因为对皇后,对晚晚偏爱,也是因为晚晚本身可爱,朕就更加疼爱。
可是,母后为何会对荣嫔,如此偏爱?”
“这……”宋公公不敢接这话:“老奴可想不通。”
皇帝手指按下额角:“朕也想不通。荣嫔无论是容貌还是才学,又或是品德,都不是最佳,为何太后会如此偏爱她?”
宋公公浅笑道:“许是因为荣嫔娘娘长得太年轻时的太后?这大概就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
老奴才入宫时,之前的太监总管也总是百般挑剔,没有缘由,说是看到老奴就烦心。
若不是因为碰巧遇见皇上您,老奴早不知死在何处角落了。”
皇帝又抿一口茶:“或许,这就是缘分,说不上什么理由来。
朕初次见你,又瘦又矮,被欺负得不行,但就是瞧着你顺眼。”
“是,老奴是祖坟上冒了青烟,才遇见皇上。”
“你若真是祖坟冒青烟,就不该进宫,该好好地过普通人的日子。”
宋公公心头泛涩:“皇上,老奴这一辈子,值了。”
皇帝抿茶不语,宋公公垂首在一旁。
顾晚晚见到荣昌良,他还被五花大绑,身上满是土,靠着柱子,气息急促。
看样子,是被打过。
不过,禁军自有禁军的手法,打了人,不会在外面留下明显的外伤,却足以让人痛得要死。
荣昌良,是体验过了。
听到脚步声,荣昌良像惊弓之鸟,立时睁开眼睛,满目皆是惶恐。
看到是顾晚晚,恐惧退去,暗藏的恨意缓缓涌上。
“是你。”
顾晚晚居高临下看着他,手中鞭子轻轻击着掌心。
“荣昌良,不会行礼了吗?”
荣昌良活动一下腿:“公主殿下原谅一二,你瞧我这样子,哪还能行礼?”
“你让本宫原谅,本宫就得原谅?你是什么东西?”顾晚晚甩手,一鞭子抽出去。
荣昌良脸上顿时浮现一道血痕。
他痛呼一声,咬牙怒道:“公主怎可打我?”
“本宫为何不能打你?”顾晚晚反问,又抽出第二鞭,“你干下的脏事,侮辱我父皇,我身为父皇的女儿,怎么就不能打你?”
第三鞭。
“啊!”荣昌良痛得滚到一边,“我……我也是被骗了!”
“被骗?被谁骗?你不知道那是谁?还是不知道你在后宫?别说是她,就是普通宫女,那是你能碰的吗?”
顾晚晚连抽两鞭:“不知廉耻的狗东西,你也配!”
“是谁让你进后宫的?你凭什么?”
“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胆大妄为?”
“是谁让你侮辱我父皇?混帐,简直该死!”
顾晚晚一声声骂,一鞭鞭抽下去,荣昌良鬼哭狼嚎。
“我……我父亲是当朝阁老,即便你是公主,你也……不可对我动私刑,来日见到我父亲,我定要让你……”
“啪!”顾晚晚又是一鞭,直接把他后面的话抽回去。
荣昌良痛得说不出话,身上满是土和稻草,狼狈至极。
顾晚晚走到他身边,俯身低声道:“你知道吗?那个女人死了。”
荣昌良一怔,抬眼看她。
“太后杀了她,尸首都成了灰。”
荣昌良眼底渐渐冒出亮光。
“你是不是觉得,太后这一招杀人灭口,就能减轻你的罪行?”顾晚晚笑意不达眼底,“你想错了。”
“本宫可以明确告诉你,无论那个女人是死是活,你该如何,还如何。”
荣昌良声音嘶哑:“太后……”
“太后又如何?谁也救不了你。荣昌良,你父亲也好,太后也罢,都一样。”
“从你决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时,就注定你的死路。”顾晚晚语气森冷,“这不是一个局,不要觉得,是谁害了你,谁都没有。”
“本宫即便恨荣嫔,想要扳倒她,扳倒怀王,也不会用伤害我父皇的法子。荣昌良,是你自寻死路,怪不得别人。”
荣昌良只觉得一股彻骨寒意,从后背弥漫,他从顾晚晚平静的眼神中,似看到他的未来。
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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