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低声禀报。
“回王爷,探查到消息,吕川洋……死了。”
沈弈渊和顾晚晚皆是一惊。
“什么?死了?”顾晚晚问,“怎么死的?”
“是自缢而亡,”管家回答,“现在消息还未外传,是我们的……”
他看一眼顾晚晚,后面的话没敢说。
顾晚晚反应过来:“我去那边看看。”
沈弈渊拉住她:“接着说。”
“是我们在宫中的暗线,一个小太监发现的,说是给防守的禁军送吃食,悄悄往里看了一眼,这才……”
“禁军发现了吗?”沈弈渊问。
“发出消息来的时候还没有。”
“即刻进宫。”沈弈渊立即吩咐,“备马车!”
顾晚晚跟随沈弈渊,一路急行入宫。
“晚晚,”沈弈渊轻声解释,“我在宫中安插暗线,是从那次阿离失踪的时候开始的,并非是为了……”
顾晚晚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调皮画圈:“不用解释。我还能不知道?
你只是担心我和阿离罢了。
归根结底,你担心的还是我,对阿离是爱屋及乌。是不是?”
沈弈渊哑然失笑,看着她带笑的眉眼,忍不住俯首轻吻:“对,担心你,不想让你在遇到危险,或者伤心难过的时候,而我一无所知。不过……”
顾晚晚纳闷:“不过什么?”
“不过,我也是真心喜欢阿离,我们可是有很深厚的师徒情分,不是爱屋及乌。”
顾晚晚佯怒:“咦……”
话没说完,沈弈渊又吻下来,把她的笑和怒都吻去。
“吕川洋不会死,更不会自缢,”顾晚晚窝在沈弈渊怀里,语气肯定,“这其中,必有蹊跷。”
“晚晚,”沈弈渊抚着她的发,“这件事非同小可,吕川洋虽然位微,但他很关键。
若是之前只查到他残害人命,死了也是应该。
但现在牵扯出那些饷银,我们就不能让他死,至少不应该这么死。”
“王爷说得极是,的确如此,”顾晚晚忧心,“可他现在已经死了。”
“死还能复生,”沈弈渊冷笑一声。
顾晚晚眼睛微亮:“我懂了。”
吕川洋被关的地方隐秘,但只要在宫内,这对顾晚晚不在话下。
她没有立即露面,躲在暗处和沈弈渊一起观察片刻。
“禁军还在外面守着,没有丝毫慌乱,证明他们还不知情。”顾晚晚压低嗓音,“那我们就别惊动他们。”
“好,先绕去后门,等人来。”
绕到宫院后面,这处宫院荒废已久,后面也能进入。
稍等片刻,一名身穿太监服饰的小太监轻步而来。
他相貌普通至极,没有半点引人注目的地方,微垂着头,如果不是他独自走来,顾晚晚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王爷。”小太监上前见礼,“公主殿下。”
“准备好了吗?”
“是。”
沈弈渊让千军守在门外,他和顾晚晚带着小太监一同进去,也没走让,直接从后窗跳进殿内。
吕川洋挂在梁上,上吊用的是几条破帘子扯成的布条,接连在一起,穿过房梁。
蹬倒的椅子还在,小太监扶起来,正好在吕川洋脚下。
一切都严丝合缝,看起来就是自杀。
但顾晚晚坚信,吕川洋惜命得很,太后为保他,连炼制丹药的事都说了出来。
“太后和父皇都谈过了,现在只等父皇一句话,吕川洋绝不会自己寻死,他这种人,哪怕有一口气,都舍不得自尽。”
小太监把吕川洋的尸首取下,轻放在地上。
顾晚晚俯身仔细观察尸首:“颈部的确有勒痕,吊的时候也的确还活着。”
沈弈渊微蹙眉,看小太监一眼,小太监退开几步,开始忙活自己的事。
顾晚晚取出一根银针,刺破吕川洋的手指。
沈弈渊定睛瞧着:“怎么血不流出来?就算是他已经死了,也该有一些。”
“这就是原因所在,”顾晚晚举着银针,对准光线照射进来的地方,“他被吊上去的时候还没断气,但也挣扎不了。”
“他是中毒,没有招架之力,任人摆布,挂上去咽气,”顾晚晚把针递给沈弈渊,“若非这毒,他不会认命的被吊,一定会和对方打斗,身上定然有其它的伤痕。”
沈弈渊捏着银针轻嗅:“有一种淡淡的甜味。”
“嗯,这种毒要芙蓉毒,很好听一个名字,却能毒杀人命,毒像水一样可以流动。
如果沾染上,浸透皮肤,就会不知不觉中毒。
中毒之后,意识会保持清醒,但身体不受控制,僵硬如木,动弹不得。”
顾晚晚着,嗤笑一声:“吕川洋死时定然是看着杀他的人一步步布置好,这种等死的滋味可并不好受。”
沈弈渊捏着针沉思。
“应该不会是太后的人,她刚刚和父皇商谈过,态度强硬,力保吕川洋,甚至不惜说出那种秘事。
若是她真有心杀吕川洋,不会说那么多,更没必要说秘事,她应该还想让吕川洋为她制药。
那就只能是……”
“与军饷有关的人,”沈弈渊和顾晚晚异口同声。
“另外,”沈弈渊目光转向窗外,“禁军中也要查一查。”
顾晚晚微讶:“禁军?”
“禁军一直掌握在父皇手中,为何会怀疑他们?”
沈弈渊抬眸看那根吊着的绳子:“这个场景布置得太周密,可见此人不仅心思缜密,胆大冷静,更重要的是,他似乎不慌不忙,并不着急。”
“你的意思是,他并不怕外面的禁军发现?”顾晚晚蹙眉,“因为与禁军勾结?
或者……根本就是禁军中的人?”
“不错,”沈弈渊点头,“此事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更需要谨慎处理。”
顾晚晚脸色泛白,手心微渗出冷汗,前世她只沉浸在儿女情长里,直到最后幡然醒悟时,才知道结果有多惨烈。
但她当时在水牢中,而且被关了许久,外面的情形如何,都是听说。
她恨,恨骗她只为得到虎符的孟玄文,恨处心积虑,谋夺大位的怀王。
可万一,还有其它人呢?
“晚晚?”沈弈渊见她发愣,脸色极差,握住她的手,“别怕,有我在。”
顾晚晚白着脸,想挤出个笑,却无法做到。
她额头抵住沈弈渊的胸口:“一定要找到幕后真凶。”
“一定。”
说话间,带来的小太监已经变了一副模样。
和地上躺着的吕川洋至少九成相似。
顾晚晚把两个小瓶交给他:“这里一个是变声的药,能让嗓子微哑,一个是解百毒的药,若是再有人下毒,你不用怕。”
“多谢公主。”
“本王会派人在暗中接应你,若是有什么应付不来的,直接放出信号。”
“是。”
一切安排妥当,顾晚晚和沈弈渊把吕川洋的尸首带走,扮成吕川洋的小太监射出一枚暗器,把悬着的绳套切断,踢一脚椅子,弄出动静。
外面的禁军有人听到,回身道:“快,出事了!”
几人奔到里面,看到眼前情景,脸色都变了。
“快,救人,禀报大统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