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的冷逾捧着花,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输入门锁密码。
随着“解锁成功”的语音响起,往常会和开门声一同传入耳际的“回来啦”却并未出现。
冷逾视线扫过大厅两圈,不仅没找到那道总是忙忙碌碌的身影,就连平日里闹腾的糯糯也没瞧见。
糯糯是他结婚后养的布偶猫,看上去矜贵优雅,可撒起娇来像个粘糊的糯米团,这一点倒是跟它的另一位主人很像。
“季洵美?”
冷逾一边换鞋子,一边喊道。
没人回应。
他微微拧眉,旋即抬脚往温室走去。
温室里种着各种各样的植株,窗外是翻涌的蓝色海潮,室内是平静的绿洋,层层叠叠的枝茎是席卷的浪花,扬声器里的轻缓音乐是祭奠英灵的颂歌。
冷逾踢踏着往绿洋深处走去,终于在尽头找到他要找的人。
那里摆着一把梨木躺椅,季洵美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眼睫微阖,像是躺在木筏之上随浪起伏的人鱼。
而糯糯缩在季洵美怀里,四肢朝天,肚皮起伏。
一大一小睡姿恬静,仿佛时间定格在这一瞬。
瞧着这一幕,冷逾眼尾染上了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笑意。
冷逾的合法妻子,季洵美,是他五年前在意国出外勤遇上的。
当时他因为做任务而身受重伤,被季洵美捡了回去。
非常老套的美救英雄戏码。
醒过来的冷逾第一眼,就看到破败到极点的木板屋,最左边那里还破了个大洞,正呜呜得往里灌着风。
他侧头看去,勉强能算得上桌子的物件上放着一只被啃得不成样子的火鸡,旁边的烂玻璃瓶里插着两朵半枯的玛格丽特花,算是这惨淡的环境里唯一一点亮色。
那时候,冷逾对这个救了他的男人第一印象——嗯,是个穷鬼。
但等冷逾真正看到季洵美后,他又默默改成漂亮的穷鬼。
季洵美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他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但他在过往二十七年的记忆里搜寻了好几遍,并未发现季洵美的身影。
他的伤口被季洵美简单处理过,至于一个穷人为什么有那般娴熟手法,发着烧的却冷逾没有多想。
他要求季洵美把他送进医院,但季洵美却说自己没有钱。
于是冷逾把身上的所有现金都给了他,但季洵美收了钱却得寸进尺。
季洵美笑着对他说:“我想跟你结婚。”
冷逾本想让他换个愿望,可季洵美像是认定他了一样,非要把他“娶”了。
他半张脸藏在阴影里,望着冷逾的蔚蓝色瞳仁漂亮得像是橱窗里展示的珠宝,冷逾看着他,恍惚间却想起另一个人。
他的哥哥。
季洵美喋喋不休地向冷逾推销着自己,不过冷逾忘了最后自己说了什么。
他的眼里只剩下季洵美微湿的长发在浅淡的光辉下飘荡,令人头晕脑胀的玛格丽特的花香丝丝缕缕渗透过来。
他看到季洵美朝自己走过来,探到自己的眉骨的手指温热潮湿,掠过皮肤的触感带着痒。
冷逾的视线从季洵美微微泛粉的鼻尖,移到眼尾殷红的小痣上,喉结微微滚动。
说他见色起意也好,救命之恩也罢,“美救英雄”的这出戏,最终还是迎来了观众们喜闻乐见的“以身相许”的桥段。
冷处长久居高位,自然不甘屈于人下,季洵美倒是不在意上下,欣然同意了。
于是乎,他把这个眼熟又漂亮的青年带回国,藏进了他房间的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