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爱罗德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病房门再度被敲响,他以为是医生或者是护士来了,没有多想,起身去开了门。
走廊里空荡荡的,摆着一个小箱子,上面摆放着一张写着“祝你身体健康”的彩色高清照片。
爱罗德捡起箱子,闻到硫磺味儿的那一瞬间,眼神立马就变了。
他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到病房的窗户边,一把推开窗,将盒子猛地甩了出去,旋即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从外面传来。
在不知道哪一层楼传来“大晚上的谁他妈的在医院里放鞭炮?!”的骂声中,爱罗德抓着那张高清照片,心惊肉跳地看向病床上的冷逾。
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他的顶头上司,会跟他的对家在同一个浴缸里“坦诚相待”啊喂?!
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属下心里已经被脑补成怎样一个绝世大渣男的冷处长在后半夜的时候终于睁开了眼。
刚从尸山血海中抽回神,冷逾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很虚弱,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季洵美在哪儿?”
上手术台前,冷逾拜托爱罗德给季洵美打了电话,他希望能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季洵美,这样他就可以好好解释一下关于戚青对他做得那个恶作剧——
其实冷逾自己心里也没底。
因为照片里的他跟戚青衣衫不整,姿势暧昧,任谁看都是“事后清理现场”,
冷逾不知道季洵美会是什么反应。
他会哭吗?还是会生气?
然而在爱罗德眼里,却变成冷逾装模作样询问,给自己立深情人设。
崇尚浪漫与真挚爱情的爱罗德对冷逾的“渣男行为”嗤之以鼻,越来越替季洵美感到不值。
于是他添油加醋地把季洵美白天离开时的状态给冷逾口头描述了一遍,要多惨有多惨。
听完之后,冷逾整个人好像中间被活生生劈成两半。
一半告诉他,反正你又不爱季洵美,为什么要担心那么多呢?不用解释,不用在乎。
一半告诉他,季洵美可是你的妻子啊,你忘了你带他回家时说过的话吗?你说你要保护他,不让他受一点委屈的。
这两个声音在脑海中不停徘徊,萦绕,嗡嗡吵个不停,不死不休,势要争出个高低。
被吵得心烦意乱的冷逾无视医生留院观察的建议,捞起刚眯一会儿的爱罗德,急冲冲地出了医院。
几乎一夜没合眼的爱罗德怨念几乎都要化作实质,可看到花冷逾的钱买的豪车后,又默默把脏话咽进了肚。
一路压着红线回到日华公寓,冷逾把车跟跟半死不活的手下扔到楼下,一刻不停地上楼,开门。
没有人走动的室内寂静得过了头,哪怕晨光落进来,也没让屋子的温度提高几分,反而愈显冷清。
糯糯缩在它的小窝里,看到冷逾时也并未像往常那样迎上来,尾巴一甩一甩,瞧上去不太高兴。
眼前的这一幕叫冷逾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沉闷,
他拖动着沉重的脚步去寻找季洵美的身影,不出意外,季洵美还是一个人呆在温室里。
见到季洵美前,他脑海做了很多设想,设想任何一个人遇到另一半“疑似出轨”时表现出来的反应。
可看到他时,冷逾的心脏还是忍不住一颤。
季洵美静静躺在躺椅上,长长的藤蔓从顶上一条条垂下来,有的搭在他脖子上,有的落在他手脚上。
那些伸展的枝叶与根茎仿佛组成了个密不透风的绿色囚笼,将季洵美牢牢困在里面。
冷逾拨开那些“束缚”的绿植,慢慢靠近季洵美,看到后来呼吸平稳,没有爱罗德形容得那么憔悴时,没由来松了口气。
他捡起地上掉落的薄毯,给季洵美盖上,正准备转身时,胳膊却被身后的力道拽住。
冷逾转过头,对上一双疲惫又沉郁的眼眸,“小鱼,跟我谈谈,好吗?”
冷逾端着热牛奶走到季洵美跟前,“给,趁热喝吧。”
季洵美披着毯子,正襟危坐,接过杯子,像个美貌但没有人气儿的木偶。
冷逾搬了个小凳子坐到季洵美对面,他大概知道季洵美想和他谈什么了。
先前那些设想通通被他推翻,他并没有想到季洵美的态度是这种低沉又安静的,带着一股子暮日沉沉的悲凉。
他的胸口像塞了一团棉花,他不知道这种郁闷到难以呼吸的感觉是怎么产生的,本能地开口,“…照片的事,我能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