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逾心底升起一股古怪的刺痛感,理智告诉他,自己现在应该过去哄一哄季洵美。
于是他抬脚,走到季洵美跟前,没什么力气的手搭在季洵美滚烫的眼皮上。
好半晌,没什么哄人经验的冷处长干巴巴憋出来两句话。
“别哭了。”
“我是个烂人,不值得。”
片刻沉寂后,季洵美撇起嘴,带着哭腔反驳:
“谁说你不值得啊!”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被爱的人!”——
晨光熹微,窗外潮涨起来,无数海鸟越过海平线,翻腾高飞。
哗啦啦,一个浪头猛地撞碎在礁石上,撞醒了一天的热闹。
空间狭窄的温室里,季洵美靠在冷逾怀里,终于像冷逾预想的那样放声痛哭,流的不止是泪,一些东西也在悄然间流逝。
他的双手圈着冷逾的脖子,力道大的几次让冷逾产生窒息的错觉。
冷逾想要推开他的胳膊抬起又落下,最后还是在季洵美沙哑的哭声中,默默搂紧他一颤一颤的背。
季洵美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等他平复下来以后,冷逾花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将发生在他身上的倒霉事,一五一十跟季洵美交代了。
其中也包括他被羞.辱的事。
被一个陌生人那样对待,他一开始确实很愤怒,但随即冷静下来后,就开始思考那个银发男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冷逾觉得那个男人那么做肯定不止是恶趣味,冷逾的身份与地位决定了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肯定另有所图。
不过这是一方面,令冷逾更在意的,是季洵美的态度。
季洵美对于冷逾受.辱这件事上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惊讶或者愤怒。
听完冷逾的表述,他只是提了一嘴“那个人找到了没有?”
看到冷逾摇头后,他也没有再多问下去。
平静到有些不可思议。
身心俱疲的冷逾只当他刚才情绪波动太大,这会儿没什么精力再产生剧烈的情感,也就没有往深处想。
回到熟悉的地方让冷逾难得产生点困意,他草草吃了两口饭,服下止疼片,还有裴霁安开的药,躺下睡觉了。
*
总得来看这场“出轨风波”,虽然有很多客观因素,但主要责任还是在冷逾本人身上。
对此,“知错就改”的好丈夫为了补偿季洵美精神上的“损伤”,特意跟跟三处请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假,留在家里陪季洵美。
按理来说,可怜小妻子难得被工作狂丈夫寸步不离地照顾,应该高兴才对,可一连几日,季洵美都保持着那副情绪低落的模样。
冷逾撞见过好几次他对着手机叹气,但每当他问起时,季洵美却总说自己没事。
这倒让冷逾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了。
对此,他还特意咨询了一下自称“恋爱专家”的狗二。
结果这玩意儿开口一个“大抵是更年期到了”,直接给冷逾干无语了。
一巴掌拍飞狗二,冷逾面无表情地想:再相信这垃圾系统的鬼话,他就是傻X。
没有风时的夏夜闷热至极,冷逾坐在木棉树下,阵阵虫鸣扰得他本就杂乱的心更烦了。
他唇间衔烟,碎发搭在额前,衬衫半解,整个人看上去颓丧至极。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男人清亮又温和的嗓音从头顶落下,“借个火?”
冷逾闻声抬头,一直为他老婆提供鲜花与柠檬糖的花店老板在他身边坐下,指尖夹着一根烟,朝他这边递了递,眼中笑意清浅。
冷逾心情烦躁,并不太想搭理他,但出于礼貌,还是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扔到花店老板怀里。
“谢谢。”
打火机的咔嚓声响过,淡淡烟草味混合着柠檬香,被夜风送进冷逾鼻腔,叫冷逾烦躁的心情突然平静些许。
他转过头,看向花店老板,“好烟。”
“这是我自己做的。”
花店老板有着墨一样黑的双眸,跟冷逾对视时,月光落进他的眸中,又透出一种玻璃的质感,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样。
树下的每一个角落突然安静下来,这般寂静中,花店老板慢悠悠地开口:“一般来说,能让一个男人如此失意,要么是工作,要么是家庭,我能冒犯地问一句,你是哪一方面出了问题呢?”
冷逾弹了弹烟灰,在花店老板的注视下,鬼使神差地开口:“二者都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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