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脑袋,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一点疑惑抛之脑后,因为有更严峻的情况等着他解决。
莱昂对他的热情好像淡了。
莱昂依旧带着冷逾去马场,但他不会再主动扶冷逾上马,他们仍然会去剧院,可莱昂却再也没有在黑暗中牵起他的手。
黑白钢琴键不停跳动,弹奏出来的曲子却不再是为了他而响,曲调从轻快明亮变成了哀愁忧伤。
那些奢侈品照旧送进他的房间,可其中却混杂了银器——
冷逾是吸血鬼,银器是能要他命的东西,这一点莱昂不可能不知道。
因为从未吸食过人血,冷逾很远不如其他吸血鬼那般强大,脆弱到一个小小的银汤匙都能把他伤得很重。
他的半边胳膊都在不停灼烧,消散,钻心的疼痛让冷逾浑身直冒冷汗。
可比起疼痛,令冷逾更难受的是另一种类似于被“背叛”、“抛弃”的情绪。
他的胸膛里像藏了一只怪物,拼命撞击着他的心脏瓣膜,撞得他无法喘息。
于是他压下躁动的怪物,跌跌撞撞去找莱昂。
可往日只要他喊一声,就会立马出现在他面前的莱昂今日却没有出现,他小心翼翼避开阳光,拖着越来越恶化的身体,在偌大的庄园里漫无目的地走。
明里暗里看向他的目光几乎都藏着恶劣与不怀好意,就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冷逾的脊梁骨都快要被这些视线刺穿,他找了很久很久,就在快要失去整条胳膊,终于在庄园的一角温室里找到了莱昂。
莱昂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五颜六色的调色盘,看样子在画画。
冷逾漂浮不安的情绪瞬间得到了安抚,他急不可耐地快步走上前,“莱昂…”
他的话还没说完,像是被人突然掐住嗓子,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逆流,倒转,然后轰得冲向大脑,撞得他颅内嗡咛。
罗恩躺在距离莱昂不远处,灿金的发带着自然卷曲的弧度,漂亮到不可思议,那还未完全褪去少年状态的身体,有着于成年男性而言柔和多了的线条,非常容易激起他人的征服欲。
他似乎听到冷逾的动静,抬起眼淡淡一瞥,就又垂下睫,看上去意兴阑珊,对什么都不在意。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棺材里好好待着吗?”莱昂头也不回,依旧在摆弄他的画笔。
冷逾目光呆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那句话的,“莱昂,你…你不是说要我当你的模特吗,怎么会让罗恩…”
莱昂提笔蘸颜料,“你不是没答应吗?”
冷逾张了张嘴,心底某处像是被怪物撞出了个大洞,呼啦啦吹着风。
“可我不是答应了啊…”
“哦。”
莱昂闻言扭过头,他的眼睛很美,像精雕玉琢的蓝宝石,又像暴雨过后空旷寥远的晴空,
现在,那双眼睛里浸满了漫不经心,“可能是我忘了,抱歉呢。”
他连道歉都道得那么敷衍。
一旁的罗恩出声,“先生,能快点吗?我好冷。”
“马上就好。”
莱昂再度转过身,继续他未完成的画作。
过了一会儿,莱昂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敲了敲笔杆,“安东尼,去找管家吧,你的胳膊如果再不治疗,就保不住了。”
莱昂的语气很平淡,带着点赶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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