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燃吐烟的动作一顿,来了精神,腾得起身,转个圈来到冷逾面前,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单指挑起下巴。
“你可找对人了,这西城里,可没我斐燃不知道的人,不过…”
他眼波流转,自带几分风情在,“我可是要报酬的哦。”
斐燃说着,把手放在他的…上,暧昧地碰.了两下。
“斐老板。”
冷逾捉住斐燃作乱的手,放在腰间。
那里别着一把伯莱塔92F半自动手抢,杀过实验体,也杀过人。
“我希望我们的谈话内容是健康的。”
“…没意思。”
斐燃收回手,长腿一迈离开冷逾,重新坐了回去,端起一旁的酒杯,“问吧。”
“我需要知道安迪的所有信息。”
“安迪?”斐燃揩去唇边酒液,挑眉,“长得是挺不错,怎么,看上了,想包下来?”
“如果你想包养,为什么不考虑我…”
冷逾打断不死心试图推销自己的斐燃,“我没有跟我老婆以外的人发展任何感情的打算,只是最近他跟我老婆走得很近,我不放心。”
“哇”,领悟到冷逾话里意思的斐燃夸张向后一仰,“你这个控制狂。”
冷逾:“……”
冷逾无话可说。
终于压过一头的斐燃得逞得笑了两声,不再逗弄冷逾,进入正题。
“安迪那小孩是我四年前捡回来的,当时他窝在天桥底下,跟狗抢东西吃,整个人精瘦精瘦,只有张脸能看。”
“我看他可怜,就泛滥了一下我那没用的同情心,结果那小子就一路跟着我回来了。”
说到这儿,斐燃无奈摇头,“你也知道,我这人,耳根子软,又喜欢长的漂亮的,就留下了。”
冷逾拧眉,“你不知道他的来历就留下来?”
“我的天,拜托…”,斐燃一脸见怪不怪,抿了口酒。
“冷逾,冷处长,冷公主,我只是个开店的小生意人,跟你这种公职人员能一样吗?”
他耸肩,“本来就见不得光,背景干不干净,跟我有什么关系?”
冷逾绷着脸,黑眸沉沉,一言不发。
气氛有一瞬凝滞。
见状,斐燃撩起眼皮子,把另一杯酒递给他,试图活跃气氛,“喝吗?”
冷逾礼貌拒绝。
斐燃狭长媚眼微弯,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不喝可就有麻烦咯。”
话落,他兀自一饮见底,末了轻轻咂嘴,补充一句,“好酒。”
冷逾把话题拉回安迪身上,“那你派人查过他之前的身份吗?”
“查了,但没查到,就像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斐燃晃动着高脚杯中猩红的液体,“不过刚收留他那会儿,他一直念叨着一个人。”
冷逾微微倾身,“谁?”
斐燃压肩弓背,脸贴脸骤然拉近两人间的距离,红唇张张合合:
“他的主人。”
“Leon。”
*
出了魅色,夹杂着大海味道的潮湿空气扑面而来,让晕涨的大脑稍稍清醒些许。
“Leon…”
冷逾站在街头,双手插兜,用他独属于他的低沉嗓音反复碾磨着这个名字。
它让他想起了某些不算太美妙的记忆。
他甩了甩脑袋,这里是现实,不是游戏。
沿海城市有一点不好,雨太多了。
噼里啪啦的雨从天上砸下来,砸在肩上,腿上,脚上,把冷逾连同这座城市,一起泡在水雾里,到处朦朦胧胧。
而连绵的秋雨,总是能勾起人心底的某些伤心事。
冷逾摸索着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锁。
又到这一天了啊。
10月27号。
养父母的忌日。
冷逾吐出一口气,点开通话页面,一堆未接电话,一个是季洵美打来的,一个是医院的护工打来的。
护工按照冷逾的吩咐,每天早中晚各打一个电话给他,汇报冷炀的身体状况。
历时大半个月,腹部被贯穿,内脏受损严重的冷炀终于脱离危险期,能够简单做些起身之类的动作,但情况依旧很不乐观。
每每听到护工的汇报以后,冷逾都忍不住想,为什么自己能恢复的那么快,但哥哥就不能呢?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如果躺在床上的是自己,而活蹦乱跳的是哥哥就好了。
他抹去屏幕上的雨水,给季洵美回了个电话,保证自己晚上准时到家。
挂断后,他竖起衣领,挡住往脖子里钻的冷风,往前走了两步,脚软了一下,幸亏旁边有根路灯柱子,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冷逾靠着灯柱,有些迟钝地晃了晃脑袋,没把身体的异样放在心上。
他在原地歇了一会儿,跑到路边拦下来一辆出租,报了个地名。
“去环月公墓。”
斐燃站在窗户边,一直看着街边那道身影进入车内,消失在雨幕中,才慢悠悠地合上了窗户。
他转过身,眼尾上挑,似笑非笑地看向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的人。
“按你的吩咐办了,药剂呢?”
男人摩挲着手中的藤蔓手杖,指向桌子,那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个黑箱子。
斐燃脚步微不可见得变得急切,打开箱子后,一排浅蓝色的玻璃管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斐燃清点完数目,迫不及待咬开一瓶,量很少,两口就没了。
冰凉的液体缓慢划过咽喉,落入胃袋,斐燃扒下肩头的衣服,看着那些绘猩红的纹络一点点变浅,消失。
他松了口气,扭头冲男人说:“下一次的药什么时候给我?”
男人起身,变幻莫测的狐狸面具扭曲成一个诡异笑容。
“看你表现。”
说罢,施施然离开。
斐燃盯着手里空了的玻璃管,沉默半晌,猛地扬手一甩,玻璃管瞬间四分五裂。
如果没有这些药,他就会变成阴沟里的那群怪物一样。
丑陋,凶残,不得好死。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看着地上的残渣,斐燃那张精致的脸上满是冷意。
“…操。”
他捋了把头发,眼神阴鸷。
“冷逾,你到底是被什么鬼玩意儿盯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