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确定?他们不是还没搬完么!在将军府一天就得管一天将军府的事。反正你们想要银子就去找他们,别跟我说。”
季茹将账单推回去,也不敢再拿人家的簪子了。
想重重地摔在柜面上,又怕力气大了把簪子给摔坏,她又赔不起。
这种憋屈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她觉得没脸,几乎是以手掩面离开铺子。
谁成想狼狈而逃时一眼瞧在站在门外的楚扶欢,当时就要把一肚子火气往楚扶欢身上撒。
楚扶欢不愿意跟她一起丢这个人,转身就走。
季茹不依不饶,厉声指责:“楚扶欢你给我站住!别装得跟没事人似的!若非你昔日之行,我们家何至于此?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跟你没完!”
她也是气急了,竟要上手与楚扶欢拉扯。
楚扶欢对季茹这个前小姑子没有丝毫好感,身子一侧,季茹伸出来的手就抓偏了。
她不依不饶,反身又冲着楚扶欢伸出了手。
这一次楚扶欢没躲,迎着她的手,抓住了她的腕,一把将人带到自己面前。
季茹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折了,疼得五官都扭曲起来。
还想开口骂人,却见楚扶欢盯着她的眼,冷冰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来——
“季茹,你给我听着。从前我惯着你,是因为你是我夫君的妹妹。现如今我连那恬不知耻的夫君都休了,还会在意你是个什么东西?再敢在我面前造次,我就拿针,把你的嘴给缝上。不信你就试试,看我敢不敢!”
话说完,狠狠将人往前一推。
季茹大叫一声摔了出去,好巧不巧的正跟街上的一个叫花子撞到一起。
季茹被叫花子给挡了一下,没摔到地上。
可当她看清楚挡了自己的人时,又嫌弃得不行,大力地伸手去推,同时骂道:“滚开!”
这么一推,正好把那叫花子推到楚扶欢身边。
叫花子摔了一下,撞到楚扶欢。
他很生气,转个身,伸手就要去抱季茹的腿,吓得季茹连连躲避。
这么一折腾,再想去跟楚扶欢理论,却见楚扶欢已经走出去很远,追也追不上了。
因为楚扶欢走得过快,白苏跟得也有些困难,几乎是在小跑。
终于把季茹彻底甩掉,她这才拉了楚扶欢一把,大口喘着粗气说:“姑娘,慢点,季茹已经看不见了。”
楚扶欢的脚步这才慢了下来,可白苏随即发现,她家姑娘的脸色有些发白,神色也略显惊慌。就连交握在身前的手,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她不解:“姑娘这是怎么了?”只是遇见季茹而已,不至于慌成这样啊!
楚扶欢回头看了看,果真见不到季茹了。
但是见不见得到季茹无所谓,她刚刚落荒而逃,跟季茹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将手心摊开,白苏看到被她握在手里的一样东西。
是一块玉佩。
她觉得奇怪,“这是何人之物?”
玉佩上沾着很多血,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图案来。
楚扶欢却看着她说:“是我大哥的祥云佩。”
白苏心头一骇,赶紧用手去抹玉佩上的血迹,再仔细去瞅,果真认出那是正楚家大少爷从小戴到大的祥云佩。
“这……”白苏愣住了,完全想不明白姑娘不过在路上走了一段,怎么手里就多了这么个东西?难道是……“那个乞丐?”
“嗯。”楚扶欢的心绪平了平,将掌心之物重新握住,小心翼翼地往到袖袋里,然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那人被季茹推着撞过来时,我就瞧出几分眼熟。只是他的打扮过于潦草,那几分眼熟根本不足以让我将人认出来。但是他快速塞给我玉佩,我便想起他这个人了。”
“他是谁?”
“是我大哥的副将,张夺。”
“张,张夺?”白苏一把掩住口,拦住了呼之欲出的一声惊叫。
张夺,她们都认识。
那不但是楚扶盛的副将,还是楚家的家生奴才。
是上一任管家的亲生儿子,从小因为体格壮实,被选为楚扶盛的小厮,跟着楚扶盛一起习武,后又一起去了战场。
张夺勇猛,脑子也够用,在战场上与楚扶盛并肩杀敌,屡立战功。
老管家过世时,二人刚好在经历一场大战。张夺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等到再回京时,老国公做主,还了他的身契,去了他的奴籍。
但他依然陪在楚扶盛身边,是楚扶盛最忠心最靠得住的部下。
张夺跟楚扶盛同岁,楚扶欢和白苏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几人感情非常好。
楚家人从来没拿张夺当奴才使,楚扶欢见着他都会叫一声张大哥。
白苏尤其被张夺爱护,小时候楚扶欢出去跟宋听肆他们野,张夺只要有空就跟着去。
楚扶欢的身边无时无刻不跟着宋听肆,张夺就一直跟着白苏。
只是也没跟得了几年,等到他跟楚扶盛都长到十六岁时,就去战场了。
白苏已经有很多年没看到过张夺了,期间楚扶盛回京述职,张夺都没跟回来。
因为西关那边离不开人,楚扶盛走了,总得留个心腹在那边守着。
前阵子楚扶盛阵亡的消息传回九安城,她没敢问张夺的事。一是当时状况太多,确实也顾不上。二是心里报着一丝幻想,希望张夺没死。
现在果然没死。
白苏回头去看,却怎么也看不到那叫花子的身影。
她想跑回去追,被楚扶欢抓了一把,“别去。张夺打扮成这样,明显是在躲什么人。他既想隐藏身份,咱们就得确保他的安全。听我的,别去,晚些时候再想办法。”
白苏人都哆嗦了,楚扶欢却已经镇定下来,她告诉白苏,“张夺能回来,能把这枚玉佩交到我手上,就说明他肯定是有事想要和我说。我一直怀疑大哥在西关那场战役有问题,如今终于能知道真相了。走,我们去布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街上人多眼杂,千万不要让人瞧出端倪。”
白苏勉强镇定下来,跟在楚扶欢身边,朝着布庄的方向走。
直到今日所有事都办完,再回到楚宅时,已经接近傍晚了。
晌午没吃饭,回来的路上有些饿,这会儿却是饿过劲儿了。
府门一关,白苏腿软,再撑不住,一下就摔到地上。
管家徐平吓坏了,忙上前去扶,“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累着了?”
白苏摇摇头,脸色煞白,将管家推开,跟着楚扶欢匆匆回了小院儿。
春雨见她们回来了,赶紧就去端晚膳。
似也看出她们主仆脸色都不太对,也没敢多问,端来晚膳就出了屋,将房门关紧,远远守在外面。
白苏给楚扶欢盛饭时,手还是抖的。
楚扶欢握着那枚玉佩,眼泪止不住地掉,擦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行。
“姑娘,先吃饭。”白苏将筷子塞到她手里,“不管怎么样,把饭先吃了再说。”
楚扶欢收了收情绪,将玉佩入回袖袋,一言不发,认真地吃起晚饭。
这顿饭她吃了两碗,比平时吃得还多。只是多数时候都只扒白饭到嘴里,要不是白苏紧着给她夹菜,她能一直吃白饭吃到撑。
“晚点我出去。”终于放下筷子,她告诉白苏,“我一个人,你别跟着,我去见见张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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