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低调点
东方吐白,旭日东升,天空放晴。
随着那道耀眼刺目的金光如流星一般划过了青州的夜空,仿佛也撕裂开了黑夜。
——天亮了。
这是黑夜里的第一道光,无畏地照亮了青州的夜幕。
有的人觉得这是天地异象,是夜空流火。而剑修们却已然被这一道剑光所深深折服。
这一剑究竟有多强,没有人清楚。
就连中年儒士都不知道,这一剑究竟抵达了何等境界。
第九境太过神秘,太过玄妙,太过虚幻。
没人知晓踏入第九境后的世界,会是何等模样。
路朝歌与路冬梨此刻正一同站在竹屋外的小院里,看着那道金色光柱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
长腿美少女抬头望天,纤长雪白的脖颈以及美好的下颚线清晰可见。
她现在眼神里满是震撼,心中则感悟横生。
这一剑,她会记住一辈子的。
于她而言,这一剑便如同当头棒喝,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启发。
天资越高,领悟自然越多。
因此,路冬梨在数息之后,反而闭上了自己的美眸,开始回忆起了刚才那一剑,开始细细感悟其中的奥妙。
路朝歌也一样没有说话,但他的意外与震撼并不比路冬梨要少。
他已然知晓这一剑是谁斩出的,在看向剑光的第一眼,他便知晓了。
“洛河山!”
“四大神剑之一的洛河山!”
“他居然斩出了最后一剑!”
在他的记忆里,前世也有过这样的剧情,但剧情似乎提前了。
时间线对应不上。
与此同时,这一剑也比他前世记忆中更为夸张!
前世他可不是青州玩家,也不是剑修。
但他在春秋山忙着孝心变质时,也经常会浏览论坛,怎么可能会没看过洛河山最后一剑的视频呢?
从威力上来看,路朝歌很确定,刚才那一剑,远超前世!
“为什么?”
“是因为心境越发圆满吗?”
“是因为【意】的累积吗?”
路朝歌想不明白原因,毕竟他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接触过这位老前辈。
这一世也是因为杨树的原因,二人之间有了浅浅的羁绊。
“话说,前世游戏剧情里,貌似洛河山和杨树之间也没有任何关系。”
“确切的说,前世压根没听说过杨树这号人物。”
想来也对,如果没有路朝歌的存在,杨树还在枣梨县里被人欺负呢。
这个有小怯却有大勇,男身女相的少年,鬼知道人生会走向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路朝歌这只蝴蝶所带来的蝴蝶效应,一直都是存在着的。
而这一剑,便是证明!
就在此时,路朝歌的眼前弹出了一条提示信息。
“【叮!基于系统判定,以及对您综合实力的评估,您有资格获得一次来自洛河山的有效指点!】”
看着这条提示信息,路朝歌不由得都感到意外。
“有效指点?”
“居然触发了有效指点?”
不过想来也对,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一剑的意义。
他并不知道那位老者是向何种敌人斩出了这一剑。
但想来,杀敌的意义,肯定远比不上这剑贯青州!
“不出意外的话,不少玩家们应该也都获得了一定额度的奖励吧?”路朝歌在心中猜测。
他从刚才的系统提示可以看出,狗系统没那么大方,不可能给所有玩家都计算一次【有效指点】。
如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整个青州都要起飞了!
第八境以上的强者,真心实意的指点,才能算是一次有效指点,系统的奖励通常都是极其丰厚的。
青州有着无数玩家,要是人人都拿到了这笔奖励,那当真是要逆天了!
路朝歌甚至怀疑,应该只有自己这一个变数,获得了【有效指点】吧。
毕竟这一剑如此玄妙,实际上若是没到大剑修之境,或者说资质不够的话,其实收获差距还是极大的。
因此,他先没有领取有效指点的奖励,而是打开论坛查看了一下。
果然,论坛再次爆炸了。
这一次,论坛的炸裂程度,和当初【冥王之剑】的任务进度突然达到10%,然后发放一次全员奖励,在同一个水平上。
玩家们嗷嗷直叫,一边猜测着这贯穿青州的一剑是何人所为,一边喜气洋洋地领取着奖励。
每一位玩家,都领取到了10万点经验值奖励。
看似不多,那也只是相对于路朝歌而言。
对于才十几级,或者刚20级出头的玩家而言,白嫖10万点经验值,已经挺不错的了。
因此,整个论坛上,反应最激烈的其实是另外三州的玩家。
“搞什么呀,青州待遇好一点啊!”
“搞屁呢!狗系统你给老子滚出来!”
“凭啥啊,青州有个路朝歌还不够吗?”
“我恨!恨我不是青州剑修!”
当然,有些自认为自己是【理智党】的玩家已经在嘲讽这些人了。
“呵呵,傻了吧唧的,只是青州先开启了什么剧情罢了,这种类似的奖励,我们三大州很快也会有的啊,真是没脑子!”
“就是就是,人要学会等待。”
“心态平和,平稳气场,年轻人,戒骄戒躁。”
路朝歌看着这些评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只知道,既然多了这10万点经验值,墨门玩家们应该大多数都可以去做20级的晋级任务了。
等到他们把任务做完,墨门的宗门等级是必然晋级的。
他的实力,近期会有一次腾飞!
关闭掉论坛后,路朝歌便开始领取起了【有效指点】的奖励。
他对这位素未蒙面的洛前辈心怀尊敬,对这一剑的奖励,也有着莫大的期待。
……..
……..
青州,无尽之海。
洛河山收剑入鞘后,剑鞘便开始破碎,有几处碎片甚至零落而下,落入到了无尽之海那深不见底的海水中。
那条先前不可一世,威临天玄的九境龙王,此刻已经化为齑粉,被那道可怕至极的剑气给轰成渣渣。
透过破碎的剑鞘可以看见,这把又窄又长的本命剑,剑身处也有了龟裂的痕迹。
断腿老人披头散发,这把剑也给人一种奄奄一息之感。
将死之人。
将死之剑。
老人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本命剑,道:“老伙计,你比我强,你多撑会?”
这柄被老人温养了一辈子的本命剑,或许已然是天玄界的至强之剑了。
虽然它也成了将死之剑,但周身依然散发着恐怖的威压,依旧锐利十足。
本命剑发出了一阵阵的剑鸣声,似乎是在对老人做出回应。
洛河山抬起自己的右手,然后猛地一挥,海岸边的乱石便汇聚而起,形成了一座石桥。
老人喃喃自语道:“还未曾修炼之前,就经常听城里的老人讲,蛟龙走水,容易引发水涨,甚至是洪水。”
“大水会淹死很多人,会压塌很多房子,也会使得桥梁倒塌。”
“所以呀,很多桥梁底下,就都会悬着一把剑。”
这种桥,一般也被称为【悬剑桥】。
拿剑压蛟!
只不过,桥都是搭建在江河之上,可眼前的,却是汪洋大海。
“老伙计,我是轻松了,以后你可有得辛苦咯。”洛河山又看了一眼本命剑道。
长剑发出剑鸣声,回应着自己的主人。
老人微微一笑,颤巍巍地将剑给挂在了桥梁底下。
海边造桥,不伦不类。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终有一天,这片大海的水流,会席卷而来。
洛河山在挂上本命剑后,整个人瞬间又苍老了几分。
他扭头看向了中年儒士,道:“给个准话。”
中年儒士躬身作揖,起身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洛河山哈哈大笑,边笑边咳,道:“你有这信心便好。”
说完,老人的身影便于此处消失不见。
中年儒士等人看着老人消失的方向,再次齐齐躬身。
“恭送前辈。”
洛河山在空中腾挪,迎着朝阳,他很快便飞至了墨门的丹青峰前。
他看着墨门,喃喃自语道:“这就是小杨树口中常念叨的墨门啊。”
老人向前一探,整个人瞬间就穿过了墨门的护山大阵。
路冬梨有所感应,眉头一皱,然后又立刻舒展开来。
她没有起身前去,只是站在那儿行了一礼。
她身边的路朝歌此时已盘膝坐下,看似是对于先前的一剑有了莫大的感悟,实则是在领取奖励,正处于一种很玄妙的状态之中,无法分心。
洛河山没有直接飞过墨门的山门,而是在丹青峰上飞飞停停,像是第一次来到了别人家中,好好地看上一看。
随着他的神识笼罩住整座山峰,不由得暗自心惊。
“古怪,真是古怪!”
这座山峰上的人,一个比一个古怪!
他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名不见经传的墨门,居然汇聚了这么多的怪人。
“将来不可限量呐!”老人感慨了一声,这反倒是让他安心了一些。
老人继续向前飞去,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密林内。
此时此刻,那位面容清秀,唇红齿白的少年正在御剑向前,似乎正急着赶往某处。
他太急了,急的一张白皙的脸庞都涨的通红,眼睛也略带血丝。
“臭小子,你要去哪?”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杨树立马停止了飞行,然后瞬间转身。
在看到断腿老人的一瞬间,这个少年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爷爷!”少年叫了一声。
他是想去和掌门师伯还有师父请辞的,明明刚回家,但他很不放心爷爷,想要立刻赶回去看看。
他知道,爷爷只剩最后一剑了。
只能出一剑了啊!
断腿老人悬浮于空中,挺直腰杆,说话声一如既往地中气十足,脸色也一如既往的不耐烦,暴躁地道:“别给老夫哭哭啼啼的,看着就烦!”
杨树和往常一样吓得缩了缩脖子,立马抹掉眼睛里的泪珠,然后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没事就好,爷爷没事就好。”杨树在心中道。
“过来!”洛河山瞪了他一眼。
杨树低着头小跑着过来,和平日里一样,不敢抬头看向已经不能用严厉二字来形容的爷爷。
他是真的脾气暴躁。
断腿老人不再悬浮于空中,木质轮椅重新落地。
在这种情况下,少年杨树已比他高太多了。
“蹲下!”老人再次不耐烦地道。
杨树乖巧地蹲下身子,类似的动作他做过太多次了。
他很清楚,爷爷由于断腿,很多时候都坐在轮椅上,首先不喜欢仰视别人。
其次,叫他蹲下来,就是让他把脑袋凑过去,要挨揍了。
洛河山伸手的那一刻,杨树立马本能地脖子一硬,甚至不敢后缩,不敢躲避,只是紧闭上了眼睛。
爷爷打人,很痛的。
紧接着,眼睛紧闭着的杨树,便觉得脑袋微微一沉。
一只温热的手掌,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动作温柔而又慈祥。
他低着头,惊讶的睁开双眼,只见老人的左手则轻轻地托举起了杨树手中的青铜剑。
“以前对你太严厉了,小杨树,以后这把剑会很沉,爷爷帮你托一托。”
老人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看得出来,少年很珍惜自己为他编织的这双草鞋,草鞋很干净,一尘不染。
编织了一辈子的草鞋,每次都是极其的不耐烦。
唯有编织这双时,他的内心是那般平静,一如现在。
呼——。
山中吹来了一阵山风。
洛河山随风而逝,消散于人世之间,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杨树依旧蹲着身子,依旧低着头,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滴落在了土地上。
这些年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回荡。
有人说,长辈是我们与死神间隔着的一道墙。
长辈们还在的时候,你是感知不到何为死亡的。
少年杨树,今日明白了。
过了许久,他才站起身来,失魂落魄般的在树林内走着。
他虽然一直低着头,但腰杆笔直。
这是老人让他养成的习惯,他如何勾着腰背,是要被打骂的。
走着走着,这位生得极美的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脱掉了脚上的草鞋,将它们拿在了手里。
这只是一双普通的草鞋,会脏,会旧,会坏。
舍不得穿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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