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刚才他们在下面呼唤她的名字,她都听见了,只不过疲倦而又心累的她不想说话。
沉浸在擎默寒‘死亡’的阴影中,久久无法平复。
“下去,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沉浸在悲痛中的孟婉初不愿让人打扰,只想一个人在这儿待会儿。
她声音中明显的哽咽与颤抖,听得擎默寒一阵心疼。
立于一旁,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颤,薄厚适中的唇微启,“阿初。”
他唤了一声。
仅仅只是名字的呼唤,便有道不尽的温柔与浓稠的思念。
孟婉初身形一僵,愣了一秒钟,生怕是自己错觉似的。
然后猛地回头,看向站在身旁的人。
夜,太黑。
在塔吊驾驶舱内,她根本看不清楚面前的人,“是你吗?”她问着。
问的小心翼翼。
假如只是幻觉,又或是一场梦,她不想被惊醒。
擎默寒感受到孟婉初的紧张,上前两步,直接将坐在驾驶座上的孟婉初搂进怀中,“傻丫头,不是我还能有谁?你怎么能这么傻。”
被拥入怀,他浑身湿漉漉的凉,孟婉初靠在他身上,“真的……真的是你?”
刚才明明看见塔吊前端爆炸,他怎么还活着?
孟婉初不太敢相信,手微微抬起,伸手在他身上捏了捏。
那真实的触感,硬朗腹肌,都是那么的真实。
黑暗中,她眨了眨眼眸,眼泪如决堤洪水般一泄而出。
失声的痛哭,比刚才一个人默默隐忍的哭泣听着更让人心疼。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直接搂着擎默寒的脖颈,将他紧紧拥抱着,“呜呜……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呜呜……”
“我以为你死了。”
“如果你真的因为我而死,你有没有想过我余生该有多痛苦?”
她哭着哭着,推搡开擎默寒,对着他的胸膛狠狠地捶打着,宣泄着心底的情绪,“为什么什么事都瞒着我?”
孟婉初哭的像是个泪人。
上一次像这样毫无形象的哭泣,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
大抵没人能感受到孟婉初刚才的痛苦与绝望。
擎默寒来C国是因为她,死,若也是因为她,孟婉初无法想象余生几十年她要怎样在痛苦自责中艰难度过。
心灵的摧残,会让每一天都备受煎熬,生不如死。
她甚至都有想过马上去除掉萧承复仇,然后自己一死了之。
这种极端的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结果他就出现了。
他宛如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她身边,仍如最初那样温柔的叫她‘傻丫头’,叫她‘阿初’。
跌宕起伏的变化,可把孟婉初折磨惨了。
“对不起。”
擎默寒站在那儿,任由孟婉初密集的拳头落下。
但力道却犹如小猫挠痒。
“对不起有什么用?!”
她吼了一声。
男人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在黑暗中看不见孟婉初的面部表情,只能从她哽咽颤抖的声音中判断她的情绪与表情。
心,在这一刻碎了。
心疼到支离破碎。
“我保证,以后……”男人声音一顿,又道:“有什么事情我都会跟你商量。”
若有一丝丝光线,孟婉初大抵都能看见擎默寒红了眼眶,以及俊颜满载着心疼。
可驾驶舱里昏暗无光,孟婉初也只是隐隐感觉擎默寒喉咙吞咽了一下。
下一刻,男人一把握着她的手将她拥抱在怀中,紧紧地抱着。生怕力道太松,孟婉初就会离开。
靠在他怀中,孟婉初闭上眼眸,伸手环住他的腰,心有余悸。
两人就这么站着,久久未动,心照不宣的沉默了。
与她而言,此时才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咕噜噜——
忽然,孟婉初肚子唱起了空城计,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
擎默寒唇角扬起一抹浅笑,“饿了?走吧,带你去吃饭。”
“我想知道,你怎么逃出来的?”她抱着他不肯松手。
“这点事都解决不了,我还能活到现在吗。”
言外之意,叱咤商界诸多年来,结怨无数,被仇家报复常有的事。
如果一点点事情都解决不了,他又怎么能立于今日的位置?
“那你……”孟婉初还想问些问题,但有些事情在老沉头那边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也没必要多问。
其他的时候倒不如回去好好说。
“算了,饿了,先带我去吃饭吧。”
“嗯。”
两人从塔吊上下来时,宋辞已经命人停着游艇在下面等着两人。
接到两人,顺利上岸,驱车回另一处的别墅。
黛丝媞妮见到孟婉初安然无恙后也撤了人,回去了。
这栋别墅是擎默寒的,虽然常年无人居住,却一直有佣人在打理。
擎默寒牵着孟婉初上了楼,去了二楼的主卧,关上门。
她看着孟婉初浑身湿漉漉的,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赶紧去洗洗,小心感冒。”
“嗯……阿嚏……”
打了个喷嚏,孟婉初缩了缩脑袋,立马钻进浴室去洗了个热水澡。
她洗澡速度很快,似乎迫不及待的想坐在擎默寒身旁跟他一起聊天,然后仔细的看看他。
有太多太多问题,她都想问清楚。
可洗完之后,她后知后觉的发现……
没有衣服穿!
一旁放着的,只有两条浴巾。
孟婉初无奈的撇了撇嘴,拿着浴巾裹上,趿拉着拖鞋走出浴室,对站在卧室阳台的擎默寒说道:“我没衣……你怎么这么快洗完了?”
她一出来,擎默寒便走了进来,顺便关上了阳台的推拉门。
走近后,孟婉初才发现擎默寒身着一套黑色休闲装,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催干,蓬松的三七分,一瞬间恢复昔日里的英俊帅气。
“隔壁洗的。”
擎默寒温润一笑,看着她脸上的淤青,伸手覆在她脸颊上,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很疼吧?”
“没事。”
孟婉初摇了摇头。
她很想说:疼。
但再怎么疼,也不及知道你‘死’后万分之一的疼。
那种痛,深入骨髓,蔓延至四肢百骸,堪比千万只蚂蚁啃啮一样痛苦。
“来,我帮你吹头发。”
擎默寒牵着孟婉初的手,带着她坐在梳妆台前,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帮孟婉初开始吹头发。
梳妆台前,孟婉初很安静的坐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梳妆镜中的擎默寒,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