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8月14号这天,陈楚侨在鬼乡的戏份杀青了,剧组还借机办了一个聚会庆祝。
剧组的人都挺喜欢陈楚侨的,她常给剧组加餐,脾气也好,大家都没见过她生气,她即使心情不好也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
只是并没有人和陈楚侨关系特别要好,她多一个人呆在旁边看剧本或写作业,不笑的时候嘴角微微下垂,会显得眉目清冷,让人有距离感,不敢接近。
不过倒是没有什么人觉得她为人难相处,她很热心,很多时候都会主动询问需不需要帮助。更难得的是没有自恃美貌的高傲,大家都喜欢和陈楚侨说话,她讲话的时候总是带笑,认真地注视着你,不管谁和她聊天会感觉到很被尊重。
喝了两杯的赵正莱导演脸都有些红红的,他对陈楚侨说,“谢谢你,楚侨。”
“谢谢你来出演,”说着说着他竟眼眶微湿,“更谢谢你把我这个剧本呈现得这么好。”
鬼乡这部戏赵正莱筹备了很多年,都因为资金不足无法拍摄,好不容易准备好开拍,资金链又断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陈楚侨愿意无酬出演,虽不是什么咖位很大的演员,但一部痊愈足以让大家看到她的潜力,说是上映后再按获利分成,他自己都没办法保证会有什么反响,她却毅然加入了剧组。
“世民和我说你本来是要回家的,谢谢你留下来,”赵正莱拍拍她的肩膀,“这部戏,你表现很好。”
陈楚侨点点头,对这两个月来的拍摄感触良多,“我才要感谢您,能参与到这部电影里是我的荣光啊。”
——
回瑞士之前,李室长把她叫到公司讨论接下来的安排。
“你什么时候考试?”朴志勇问。
他身型略胖,脸上总是有着憨憨的笑,是个很好相处的经纪人。
陈楚侨拿出手机查考试日期,说,“十月和十一月都有考试。”
“那应该可以参加吧?”朴志勇看向李室长,有些犹豫。
“楚侨啊,12月能抽出几天去香港参加一个颁奖典礼吗?”李室长问她,见她略有抗拒,就劝说道,“就是去颁个奖就行,有很多你的朋友都会在的,去玩玩也挺好啊。”
“行吧。”
“那就通知mama那边确认出席,”朴志勇记下,“礼服看能不能抽出一天时间来试穿一下吧。”
陈楚侨觉得自己就是掉进了他俩的坑里,答应了一件事就会有无数的行程等着她。
果然,李室长说,“过几天去试一下镜吧,你下星期的机对吧?”
“我都要考试了,怎么还有试镜啊?”她蹙眉,“我也不确定我要不要考第二次的。”
“哎一古,这个你不知道还能不能拍呢。”李室长苦口婆心,“这是全度妍前辈给你介绍的,得给她面子去试镜。”
公司的前辈陈楚侨也是知道的,疑惑道,“全度妍前辈?她怎么会推荐我?”因为她不常来公司,也没出席过公司聚餐,两人从来都没有见过面。
李室长也很奇怪,问朴志勇,他也不知内情,“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全度妍前辈提了一嘴楚侨会画画,李沧东导演那边就发来试镜邀请了。”
全度妍的经纪人是朴志勇的师兄,当初朴志勇也是经他介绍进的公司,两人时常会一起出去喝酒。朴志勇曾向他抱怨过陈楚侨不是和朋友玩就是在家画画看书,基本没有别的活动,懒到让人发指。
“估计就是这样,”朴志勇说,“全度妍前辈才会向李沧东导演提到楚侨吧。”
“……”陈楚侨不知道说什么了,“哥就是这么在外面败坏我名声的吗?”
“这哪是败坏名声,我只是和师兄说说而已,”朴志勇心虚地笑笑,“你不就是没朋友叫就窝在画画那间房的沙发上嘛,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来着。”
陈楚侨竟无力反驳,她的确没事就在家里画画看小说,除非朋友有活动叫她,不然在家呆一个星期不出门也不在话下。
“这是好事啊,多少人能进李沧东导演的眼都没机会。”李室长拍板,“楚侨啊,这个试镜你必须要去的。”
陈楚侨没有反对,她明白这次试镜的重要性,李沧东的地位她是知道的,加上还有同公司前辈的提携,她也不是不识趣的人。
大家都重视这次试镜,朴志勇更是在一大早带着韩惠贞和化妆师金恩智来到陈楚侨家里,来提走她的画。
“那是不是太大了?”陈楚侨吃着面包,看朴志勇把她那副当初让让宋旻浩胆战心惊的画从房间里搬出来,“我还有好多别的画啊。”
朴志勇说,“哎呀,李沧东导演就是这种,喜欢讨论一些人性的黑暗面。”这幅画一看就很有冲击感,适合李沧东导演的风格。
“好吧。”陈楚侨就随他去了。
朴志勇问过她意见把几幅她比较满意的搬到车上了,还把剩下的画都拍照以备不时之需。
这次试镜是单独的试镜,只有陈楚侨一个人来。李沧东是一个温和的人,他笑着让工作人员帮朴志勇把她的画搬下来。
由于那幅画是实在比较大,李沧东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问陈楚侨,“这副画叫什么名字?”
“没有起名字。”
“为什么不起名字?”
“不知道啊,”陈楚侨思索一下,“可能是画完之后没有那种感觉了吧,看着这幅画也没什么起名字的欲望。”
李沧东笑着点点头,“感觉的确是很重要哈,得抓住啊。”
“这幅画就留下了当初的感觉了啊,”陈楚侨说,“比名字更加重要,它才是我当时的想法。”
李沧东心下很是赞同她的说法,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指着旁边的一幅画,“这幅画很好啊,我喜欢这幅。”
陈楚侨有些惊讶,“在这些画里我也最喜欢这个。”
李沧东笑起来眼睛都是鱼尾纹,“可以给我讲讲这幅画吗?”
“这都是我的朋友,”陈楚侨指着那几个只有背影的人,“这些也是。”指了指两个正在亲吻的人。
画都是清新的颜色,例如淡黄淡粉,画面比较丰满,很多东西堆叠在一起,“这些都是食物,”陈楚侨说,她有些羞涩,“可能不太看得出来,但这是大家脱下的衣服。”
“很有趣,这副画真的很不错,”李沧东建议她,“或许你可以投一下稿,我觉得你很有天赋。”
“啊,是有想过的。”但是后来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陈楚侨其实并不是很能接受自己的画遭受大众的点评。
她觉得画就是自己很私密的想法个人的世界,她不愿意让别人对她的隐私指指点点,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意见地对她的画大肆评论。
李沧东一一看过她的画,问她可不可以在现场画一下画。
陈楚侨愕然,看了看朴志勇,他没说今天有这个流程啊,“可是我没有带画具。”
李沧东自然是让工作人员备好了的,他也把几页剧本让她准备。
角色叫朴智秀,正值申请季,她的准备好的作品集本子却消失不见,只能日以继夜地补作品。
刚画好需要带去面试的画却因自己的不注意印上了画刀的印记,还带着别的颜色,朴智秀又急又气,直接把画刀扔出去,双手猛敲自己的脑袋痛苦地嘶吼,坐在地上,手上都是颜料,脸上也被碰到,眼泪混杂了颜料,滴在地板上,每一滴都是不同的颜色。
过了一会,朴智秀抽噎着捡回画刀,跪在地上画画,一边画着眼泪不停地流,粗鲁地抹去泪水。一会,她甩开画笔,把自己的头埋进膝盖里,放声痛哭。
画上的女人只有轮廓,空空的眼眶正对着她。
“好,谢谢你了。”李沧东喊停,“赶紧去清洗一下吧。”
陈楚侨鞠躬说谢谢,工作人员把她带走,朴志勇还留在房间里,他偷偷打量李沧东的神情,希望看出点什么。
李沧东心里是对陈楚侨的表演颇为中意的,他看过痊愈,这是一部她独挑大梁的电影。
看完后,他觉得陈楚侨最难得的不是她对角色细腻入微的刻画,而是她对角色精雕细琢,一切却浑然天成。
听说这部电影金导演磨了很长的时间,陈楚侨的表现也的确很完整,几乎看不出新人演员的通病,他能看出来她花了很多心思去呈现角色,那种刻意的做作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这可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陈楚侨的容貌已不需多言,李沧东可以说,只要是想到大美人,她一定会榜上有名,她还这么年轻,容貌之盛气质之独特已是甚少人可及。
这个剧本李沧东已经搁置5年了,他很想把它拍出来,却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首先朴智秀的年龄就已经筛掉了很多演员了,18的青春少女,出生在富裕的家庭却沉沦于黑暗,她是天生为画画而生的人,天赋过人,为艺术痴狂。
适合年纪的年轻演员又有多少能把握住朴智秀呢?这个剧本没有公开试镜,几年来李沧东邀请过不少圈里新生小花来试戏,街头惊鸿一瞥的素人,上至29的实力女演员也有。
她们或许演技不错,也美丽动人,但是都没有他想要找的那种感觉,那种属于朴智秀身上那种矛盾的清傲自信和奋力挣扎的倔强,她在人群中永远都是鹤立鸡群,是让所有人注目的存在。
他第一次生出邀请陈楚侨试镜的念头是看了她的一个采访,对面刁难她的记者,她不过轻轻一笑随即移开视线,工作人员护着她离开。
李沧东在她身上看到所谓的含着金汤勺出身的气质,有些傲气却不失教养,这种感觉很缥缈,那一刻他的确感觉到陈楚侨和朴智秀的共同点,那种不过分的目中无人,不是因为没有看不起你,是你根本就没被她看到。
听闻她接下来会专心学业而且不准备在韩国读大学,圈内人也基本对此持不好的态度,不少人取笑金长均抱着一个不会下蛋的金母鸡,李沧东就放弃邀请了。
他确实很喜欢陈楚侨身上的骄矜,但也担忧这种有钱人家出来的孩子会放不下身段,毕竟朴智秀也不是一个什么乖乖牌富家女,她吸烟纹身喝酒,骂脏话甚至无意识地霸凌同学。
李沧东对陈楚侨了解不深,不只是他,很多人都不是很了解她,她看起来很像是来娱乐圈玩票的人,风评不错,不过也有可能是信息太少的原因。他同时也在关注金赛纶,这个女孩子演技出众而且不是落于俗套的甜美长相,想着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等到适合的时机也会看一下金赛纶的表现。
一次聚会上提起这些年轻的演员,大家不可避免地提到了陈楚侨,这是95后演员里很亮眼的一位,只有痊愈一部作品,在思悼有客串还不知表现如何,算是称得上神秘的演员,不太和圈子里的人玩,演技还是很受到认可的。
全度妍说听经纪人讲这孩子都跟爱豆圈地下那边的人玩,平时就在家画画看书很宅,不怎么和不认识的人交往。有人认同,说很多人都想认识她,不过没有门路,她基本只和认识的人玩。
那人啧啧,她很是奇怪,都跟别的圈子的人混。
李沧东一听就留心了,放不下心里的遗憾,还是给陈楚侨发去了试镜邀请,试完戏之后,已然没有了纠结。
他紧握的手松开,看向朴志勇,“楚侨什么时候有空,这个剧本随时可以开拍,只看她的时间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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