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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高山下的花环》发表(1 / 1)

又一个周三,林朝阳到中文系蹭林更的课。

上完课,林朝阳问道:“这两回上课没看到老叶。”

老叶是叶俊远,77级中文系的老大哥。

陈健功回道:“叛校了,考上人大的研究生了。”

“大一能考研究生?”

林朝阳的问题没有得到解答,陈健功硬拉着他往32号楼去,让林朝阳帮着给看看最近新写的剧本。

“剧本这玩意我哪儿懂?还得上班呢!”

“一事通,百事通,你现在可是大作家了。”

陈健功生拉硬拽着把林朝阳拉到宿舍,拿出他刚写出了初稿的剧本——《良心》。

林朝阳对于戏剧创作了解不多,本想谦虚几句,可陈健功却说道:“都是讲故事,大差不差,你就提意见就行。”

陈健功的话自然不能当真,在读者和观众的角度来看,小说和剧本的区别确实不大,无非是改一下形式。

可若细究的话,两者却有着极大的不同,无论是在创作目的、表现方式、结构特点还是阅读/观看体验上两者之间都有着明显的差异。

比如说,小说通常要采用详尽的文字叙述,这其中就包括了大量的内心独白、环境描写和各种修辞手法和叙事技巧。

但剧本不同,它主要是依靠对白和舞台提示来推进剧情,语言必须精炼、简洁,能够以最直观的方式呈现在观众面前。

小说的结构要求也相对自由,作者可以按照自己的构思来灵活安排章节、视角和时间顺序。

剧本要求的结构必须是紧凑的,具有较强的节奏感,注重场景转换和戏剧冲突的设计,通常按幕或场来划分,每一场戏都是围绕特定的冲突或者时间展开的。

一般人看小说很容易看进去,但看剧本却需要一定的耐心,很多人看剧本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干”。

简略的时间、地点、环境交代,然后便是人物对话以及表情和肢体动作描写,它给读者所展示的只能是客观存在的物质世界。

而剧本所展现的时代风情、赋予人物的情感和情节的跌宕起伏,是由读者和观众的感受来共同完成的。

《良心》是部独幕剧,讲的是某省XF处长的两个女儿,一天把一个在街上遇到的瞎老汉领回家中。这瞎老汉的女儿在二十年前含冤而死,老汉因此哭瞎了眼睛。

现在嗡嗡嗡过去了,老汉来省城为女儿SF,而XF处长正是瞎老汉的女婿,是他当年的“大义灭亲”,揭发了自己的妻子,那两个女儿也正是老汉的外孙女。

剧中,只有XF处长才了解几人之间的关系,但在最后他却狠着心将老汉的SF信烧了。

林朝阳没写过剧本,但看过不少剧本和话剧演出。

《良心》的故事带着典型的伤痕文学特征,放在四十年后可能有些俗气,但放在现在看还是很新鲜的,尤其是在最后的结局处理上,很有几分巧思。

“写的不错。”

“真不错?”陈健功有些不自信的问道。

“我一个门外汉,你指望我说出什么来?单凭个人感觉来说是挺不错的。”

陈健功略有些遗憾,“你这水平也不行啊,连点问题都看不出来。”

林朝阳恶狠狠的看向他,我让你找我看剧本了?

“玩笑,玩笑!”陈健功嘻嘻哈哈的道了个歉,问道:“你就说说呗,随便说说就行。”

林朝阳又翻起了剧本,字斟句酌了好一会儿。

“这句台词我觉得可以改一下。”

“改成什么?”

林朝阳指的地方是剧中XF处长对瞎老汉说“不要无理取闹”。

他说道:“你后面再跟两句。”

“跟什么?”

“XF处长:不要无理取闹。

瞎老汉:首长,我有理呀!

XF处长:有理也不能取闹!”

陈健功眉头蹙起,“这是强调吗?倒是不错。”

“这两天的《人**报》看没?”林朝阳问。

陈健功摇了摇头,“没看。”

“就这还大学生?”

林朝阳趁机挖苦了陈健功一句,他催促道:“说正事。”

“报上有篇文章说的就是SF群众,里面有一句话。”

陈健功眼前一亮,“就是这句?”

“嗯。”

陈健功立马下笔将自己原来的那句台词划掉,按照林朝阳指导的补上两句台词,然后越看越讽刺、越看越辛辣。

最后忍不住朝林朝阳伸了个大拇指,“大才啊!”

有了这两句台词,陈健功更加笃定林朝阳在创作上的天赋,拉着林朝阳死活也不让他走,非得把剧本给磨出来不可。

“上班,还得上班呢,晚上到家里去弄。”

林朝阳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逃出32号楼,等到下班的时候,就看到陈健功早早的等在了图书馆门口。

“你小子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

陈健功被他挖苦也不生气,涎着脸笑道:“我这不也是为了艺术吗?”

文化人要是不要脸,谁也拦不住。

林朝阳把陈健功领到家里,陶玉书听说他要鼓捣一出话剧,顿时来了兴趣,催促着林朝阳帮忙改剧本。

爱折腾,这恐怕是陶玉书和陈健功两个人最大的共性。

有了陶玉书的监督,林朝阳没办法偷懒,只能陪着陈健功磨剧本,连着三天晚上,总算是把剧本弄好了,陈健功这才放过他。

“玉书,太感谢你了,等首演的时候你一定要来捧场啊!”

“没问题。”

陈健功和陶玉书两人兴高采烈的告别,完全忽略了一旁的牛马。

我忙了好几天,就没人对我说一句“谢谢”,say thankyou吗?

林朝阳深深的叹了口气,为什么他的身边的人都这么爱折腾啊?

一转眼,《人民文学》第八期已经出刊一个多星期了,作为中国文坛殿堂级的文学杂志,《人民文学》在读者群体当中的号召力是毋庸置疑的,几乎每期的销量都在四五十万份。

这一期《人民文学》出刊的头三四天,杂志的销量依旧维持着往期的水准,但情况在第五天开始出现了骤然变化。

读者们蜂拥而至,许多书店、书报摊上的杂志每天以平日里销量两倍、三倍的增加,本来应该是能卖一个月的库存,却在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里被一扫而空。

干图书这一行的遇见这种情况都很清楚,这必然是这一期《人民文学》上又出现了好作品。

书店的工作人员们甚至不需要翻杂志,就知道这期杂志火爆的原因。

作为这一期《人民文学》主打作品,《高山下的花环》的标题名字以头条的形式被醒目的印刷在杂志封面上。

《人民文学》在各地书店、书报摊和邮局遇到的这种情况在上一期《人民文学》发售后也出现过。

七月份的《人民文学》刚刚刊登了姜子隆的《乔厂长上任记》,作为改革文学的发轫之作之一,《乔厂长上任记》自发表之日起便在读者群体受到了追捧,让那一期的《人民文学》销量走了一个漂亮的上扬曲线。

而八月份的《人民文学》突然的火爆,看起来可比上一期还要火热。

库存告急,各地新华书店纷纷向人文社反馈信息。

可这个时候人文社根本顾不上书店的发货请求,因为在这一期《人民文学》出刊的第二天,他们就接到了部队的采购要求,一次性采购五万份第八期《人民文学》。

五万份杂志对于《人民文学》每个月的销量来说并不算太多,但因为部队方面是突然提出的采购要求,所以人文社和他们合作的印刷厂有些猝不及防。

慌手慌脚的加印了部队要采购的杂志,人文社才腾出时间来应付书店的发货请求。

加印和发货环节的脱节,导致的最直接结果就是造成了第八期《人民文学》在各地一刊难求的情况。

此时距离这一期《人民文学》上市发售已经过去了半个月,《高山下的花环》这部小说的口碑也已经呈病毒性在广大读者群体当中扩散开来。

自今年2月开始,我们国家与南边邻居的war一直都是老百姓关注的焦点,名义上虽然war只持续了一个月,但实际上小规模的冲突却一直绵延至今。

对于恩将仇报的邻居,老百姓们抱有的观念很朴素,那就是必须要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但同时,国人也同样揪心于前线战士们的艰苦战斗和英勇牺牲。

就在此时,刊载着《高山下的花环》的第八期《人民文学》上市了。

作为第一部以这场战事为背景的小说,《高山下的花环》在发表后的第一时间便获得了大量读者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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