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绝对是那种吃一堑长一智的人。
上次,在好食小院以为必杀孙千的局,竟然被李旭不费吹灰之力救走。
还杀了个回马枪,毁掉他帅气的脸。
两次吃亏,这次当然来了个万全之策。
废弃的钢材厂,特地精心挑选,周围相对于城里鳞次栉比的房屋,这里地势开阔,只有多年来荒芜的杂草,茂密的树林。
没有绝对的制高点。
想要重复那晚的加特林攻势,几乎不可能。
即使,李旭的帮手狗急跳墙,对着废弃厂房再来一次加特林攻势,今天的天气阴沉,风大,又随时都会下一场暴雨的样子。
加特林产生的那些烟雾,只会随风飘散。
万一喷射的时间节点,来一场暴雨,想必,他们会很绝望。
再退一步说,就算今天天气晴朗又如何,四面没有遮挡,坤帮小弟可以从不同方向围过去,对方根本无法做到精准打击。
天时,地利,人和全在他手里。
李旭这帮人,拿什么翻盘?
拿命吗?
刚好,他要的就是他们的命!
火球爆炸落地,引起的燃烧,几乎瞬间就被扑灭,只余一缕缕黑烟还在挣扎。废弃的厂房内,十来个戴着防毒面罩的小弟,手提灭火器,严阵以待。
看着地上被火焰高温消融的柴油桶和刺鼻的柴油味,于天眼睛眯了眯,戴着小丑面具的脸四下转动,不玩加特林,玩火攻?
以为他想不到?
他的灭火器用来干什么吃的?!
抓住闫妮儿之后,自己可是连夜为对手想了无数种救人的方法。
最后得到的方法。
是数学里的无解。
眼睛如同犀利的鹰隼,寻找李旭帮手可能躲藏的位置。
但是,周围到处都有树木,火球来得又快,一时半会间,猜测不到。
不过没关系,等着就是。
只要李旭在手,根本不用担心这帮人不出现。
第一颗火球,被弹射出去的柴油桶,陈东没有装满,只有圆桶的三分之一,为的就是简单检测一下爆炸带来的攻击范围和燃烧效果。
与预想中的猜测不大,陈东的心又稳了不少。
唯一的是,这场大火和浓烟,会波及到李旭和闫妮儿。
可惜没办法,这是李旭已经能想到的最优解。
试一下,便有机会。
不试,闫妮儿会成为李旭心中难以抹掉的痛。
对他,也会生出裂痕。
陈东吐出一口浊气,没得选择啊,只能去做,才知道结果如何。
“东哥,这次往哪个方向射!”
刘沙双臂肌肉隆起,原本只有十米长的弹力绳被他拉得笔直笔直,差不多足有四十米左右。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把柴油桶弹射到三百米之外废弃厂房的上空。
然后,由陈东一枪点爆。
漫天火雨。
柴油,易燃,烟大。
这个两个特点,是陈东选择它的理由。
“憋着,等会儿再射。”陈东抬起右手,感受风向。
不是他不想射,而是在等风来。
一会儿的第一波射击,并不会对准废弃厂房,而是厂房周围的杂草,树木。
它们是湿润的,柴油桶爆炸的高温燃烧树木会迅速蒸发它们大半水蒸气,剩下的水蒸气与火焰抗衡,就会产生大量的浓烟。
一举两得。
一棵树,一根草还不算什么。
要是成百上千的树,数万根草呢!
浓烟会如同乌云盖顶。
暴雨来了都没用。
所以,风的走势很重要。
1号废弃厂房门口,被刚才柴油桶爆炸造成的小混乱很快止住,所有人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闫妮儿。
她弯着腰,抱着自己胸部,白皙的娇躯在不停颤抖。
像是枝头最后一片秋叶,在风中瑟瑟发抖。
疼!
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疼。
纵然她咬紧贝齿,告诉自己继续走,向前走,脚也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回,回去。”李旭红着眼眶说道。
“我不。”
闫妮儿很倔强。
“我要你跟我一起回去。”
深深地吸一口气,闫妮儿用手背擦了擦脸上冷汗,不知道为什么,跟李旭说了几句话之后,她好像又有了勇气,脑袋也清醒过来。
一往无前绝路行,拨开云雾见光明。
她相信,李旭敢来,陈东一定会站在他的身后。
就像第一次争抢小鱼港口那样。
终于,闫妮儿踏出了第三步,脚下一滑。
重重跌倒在地。
右边整条白皙的大腿,鲜血淋漓,粗略一看,起码扎了大几十颗图钉。
“啊——”
闫妮儿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看着自己右手掌心,泛着冷冷寒光,几乎崩溃。
美人,穿着一套性感内衣,白皙的臂膀,白皙的大腿正在滴血,闪烁寒光的图钉,发亮的食用油。
此情此景。
让人看了血脉喷张又心生怜悯。
她的哭声如同一柄无形之刃,反反复复地插在李旭的心上,心底深处,一个声音歇斯底里。
站起来。
李旭,你他妈的给老子站起来啊!
有个女人就在你眼前,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啊!
站起来!
你只要站起来,她就不用继续痛苦地自我毁灭地走向你。
她已经朝你走了第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你来!
直播间内,所有人都被李旭和闫妮儿互相奔赴感染,他们也纷纷留下五个字。
旭哥,站起来。
旭哥,站起来。
终于。
李旭站了起来,踉跄走向闫妮儿。
但!
刚走一步,又重重摔倒,又是不知道多少颗图钉扎进身体。
鲜血如天边粉红,与食用油混合在一起。
爬起,摔倒。
爬起,摔倒。
每一次爬起,每一次摔倒,李旭都离闫妮儿更近一步。
同样,闫妮儿也站了起来,摔倒。
站起来,摔倒。
真正的双向奔赴,才有意义。
可能摔了五次,也可能摔了十次,二十次...
图钉密布两人身体,一颗一颗,组成一副‘盔甲’。
盔甲的名字叫——我们。
近了,近了。
近在咫尺。
他们用鲜血为自己铺就了一条路,终于相见。
李旭笑得扭曲,伸出右手,五指张开。
闫妮儿哭到没有眼泪,伸出左手。
十指相扣。
紧紧相拥。
倍镜中模糊的两道身影渐渐清晰,陈东抬起右手,微闭眼睛,感受风穿过手指缝隙的力量。
“沙子。”他声音很轻。
“东哥。”
“风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