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
山边朝霞涌动,天色蒙蒙亮起。
岭中飞鸟走兽,亦还尚在沉睡之中。
然则桓翼与一众亲卫,却已尽数整装起身。
胡乱吃了几口,已经冰凉的熊肉,当做早食,随之便即刻骑上战马,继续赶路。
“轰隆隆!”
马蹄声奔腾,卷起滚滚尘烟,于峡谷之中,疾速而行。
于清晨之前,直至未时午后。
终于,八十里困龙岭尽头,已然在望。
亲卫统领高举马鞭,扬声大喝。
“疾!”
“轰隆隆!”
百余亲卫,拱立桓翼四周,各自用力夹紧马腹,战马再次加速。
待至许久之后,再有数十之步,便可走出峡谷时候。
桓翼望向前方,却突然眉头微皱。
猛然勒停战马,随即高举手臂,大声喝道:“止!”
一众亲卫瞬时停下,立于桓翼身后,静待军令。
只见前方,峡谷尽头,炽烈阳光照耀之下,一道黑影,一人双骑,横于道路中间,将他等去路,死死堵住。
亲卫统领策马上前数步,拔出腰间长剑,厉声喝道:“前方之人,速速离开,莫要挡路,否则休怪本将剑下无情!”
“好大的军威,好强势的威风!”
闻听此言,前方黑影未有一丝惧怕,甚至直接嘲弄出声:“只是尔之此等威风,为何从未在赵人面前展露?!莫非尔亦只是外强中干,只能冲着家中之人呲牙,未敢当着敌人之面出声?!”
听到这个声音,桓翼瞬时瞳孔骤缩,满脸呆滞道:“尔,尔是……”
“踏踏踏!”
马蹄踏地之声传来。
黑影策动战马,缓缓走来,面色漠然,微微拱手,行礼说道:“末将明克敌,见过将军!”
来人正是一路追赶,欲要讨还公道的明克敌。
此一日一夜之中,明克敌换乘双马,未曾有半刻停息。
原本其已越过此处,然在附近,却无有发现马蹄踩踏之踪,其便亦原路返回,于此必经之道等候。
终于!
其之辛苦,未有白费。
在场之人,一个没少,尽皆被其堵住!
此时。
桓翼见之,突然出现在身前的明克敌,脸上顿时露出吃惊之色,难以置信道:“尔,尔竟未死,尔只一人,亦能从那等凶险的战阵之中,生还而出?!”
说罢,桓翼瞬时闭口,沉默片刻,自嘲说道:“本将险些忘却,尔亦可是,能使赵军闻之退避三舍,万夫莫敌的秦军鬼士,非是我等这般,毫无用处之人!”
“尔亦若想突围而出,赵军之中,亦有何人,能挡尔之去路!”
“将军言之过盛!”
明克敌眼中痛苦之色,一闪而逝,然面上却未有丝毫表露,淡然说道:“某亦非将军所言那般神勇,此番能从李牧手中逃脱,皆因某之麾下五千手足,以命相搏,拼死突围,拦于赵军去路,某亦才可得以,苟且而生!”
明克敌说罢,缓之半刻,随即再度拱手行礼,死死望着桓翼,冷然问道:“末将此番追来,只为斗胆问之一句,将军欲要前往何处?!”
桓翼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畅然而道:“燕国!”
原本因为投于别国,桓翼一直处于,心中不安,良知难平的愧疚感中。
然则不知为何,此刻被其当着众人之面,揭开这最后一层遮羞之布,他反倒瞬时觉的,整个人坦然起来。
心中那抹不适,亦被直接抹消,直视明克敌,痛快说道:“此番秦军大败,若亦回返咸阳,以大王之脾性,定然不会放过我等,轻则斩首弃市,重则屠姓灭族!”
“既已如此,本将便亦不若投向燕国,换一立足之地,保以有用之身,休养生息,以待来日复起,再报今时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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