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我看着下人们手忙脚乱换地方安置那些鱼,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看似风光体面,实则也和水缸里的鱼一样,始终跳不出身周围困。
吐几个泡泡,拍拍尾巴打出点儿小水花,小打小闹的,没什么。
若是劲儿用大了呲了观赏之人一脸,都用不着特意捞我起来烤,一个抽干水就老实了。
三皇子府珍贵之物堆积得和草根子般不值钱,再贵重的他也不放在心上。不过是几条鱼罢了,哪里会让陆恒真心联想到糟蹋一词。
他把这些鱼给我,是想提醒我这一点吗?
还是说我想多了,过度解读了他的客套话。
只不过是看在都察院份上说几句好听的笼络一下我这个妹妹罢了,并没有其他深层次的意思。
我忽然鬼使神差想起了尼娅她们说的话。
流金国,公主可以……
这个念头把我自己给逗笑了,摇摇头。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想那么远做什么,先把都察院拿稳再说吧。
我把荷包拿回给了尼娅,并向她解释了陆恒不收的理由。
尼娅似乎是早有预料,长长吐出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知道就好了。”
“好啦,以后我不会再想他的事了。希望未来夫君是个美男子,要是再壮实一点就更好了!”
我就特别喜欢她这一点,想得开,走出来得快,不会拖拖拉拉的。
“放心吧,美不美不知道,如果不壮实,你可以带着他一起吃肉骑射,保准没几个月就壮实起来了。”
尼娅喜逐颜开,连连点头。
她忽然想到什么,道:“你以后要是受了委屈,我那个时候若还活着,可以来找我!”
我没太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你不是去当王妃吗,怎么听着像是要去剿匪呢,连还活着这种话都出来了。”
尼娅解释:“如果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战死了,出嫁的女儿也是要回娘家打仗的,说不定也会死。流金国的仇敌实在是太难缠了!这几年绝对会有血拼。”
我心头微微一震,有些说不出的堵。
这或许也是父皇忍着性子一直格外优待尼娅的缘故吧。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善战和骨气,更是因为流金国若是亡了,那难缠的仇敌下一个盯上的便是大齐了。
我拍了拍尼娅的肩:“我给你做个护身符吧。”
尼娅很开心:“好呀!大齐是福地,你又是大齐最有福气的公主,有你给的护身符我一定会活到老死的。”
在筹办尼娅的事时,我也没忘了许嘉泽那边。
他的颂圣诗集反响还算不错,许多人自发购买,好些诗句甚至被选中出现在新制的扇子与绣品上,传播效果很好。
父皇十分开心,除了惯例的赏赐,更是多了个表示宠爱的手段。
以前私下说的话,他开始拿到众人跟前说了,而且还特地挑的上朝的时候。
“朕的宝贝心肝若是个儿子,储君之位还有你们这群废物什么事!”
不仅仅是为了彰显对我的宠爱,也是敲打那些蠢蠢欲动的皇子们,顺带灭他们威风。
其他皇子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这只是一句赌气话,我除非重新投胎一次否则是变不成儿子的。
不过是最近马屁拍得好,父皇对我的嘉奖罢了。
陆恒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对我笑了笑。
不知为何,其他人的笑我能坦然接受,偏偏他这一笑让我后背发麻,有些不太自在。
可能是因为见识过他的心术,又自己心里有鬼吧。
父皇这么当众抬举我,又给我这么大的脸面,我自然是要再接再厉,把他喜欢的事继续发扬光大。
正好一个宗亲卖产业,其中一个京郊的庄子十分合我意,便出手买了下来。
房屋花木装饰都是现成的,不过是略微收拾了一下,便成了一个十分阔敞华丽的游玩之处。
我命人把此处改名为会友山庄,隔三岔五举办热闹的风雅宴会。
无论男女老少,是否有名头,只要是能吟诗作对的,便可直接进来喝茶酒吃点心,以文会友。
宴上的风雅小游戏,无非也是展现才华,出色者有奖品,可谓是一举多得。
吃了喝了玩了,出了风头,临走时还能拿东西,实在是少有。
这么好的事很快就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吸引了不少有墨水的人前来,每逢宴会时那叫一个热闹,几乎把城门都堵了。
大家只恨活动不是天天有,不然他们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之所以这么做,自然不是因为我钱多了烧得慌,而是为了接下来的活动做铺垫。
等会友山庄的名气打出来后,我适时地推出了许嘉泽这个人,不动声色地给他一点点增加名气。
精心准备的衣袍簪饰,出色的熏香,还有特地为他量身定做的游戏赛事。
他本就是个腹内有货的美男,在我精心的设计捧红下,越发夺目出众,获得了不少钦羡甚至爱慕的目光。
随着一次次的大展风头,许嘉泽身价倍增,地位人气直逼那些出名多年的大名士。
但凡是他新作,不出两三天便会在京中传遍开来,人人摇头晃脑吟诵。
有一位官老爷甚至为了请他做诗,不惜捧着千两黄金,主动上门恳求。
可许嘉泽拒绝了。
他微笑着对来人道:“多谢大人抬爱,只是诗词歌赋本是兴至之作,若为了钱财刻意为之,反而失了水准了。”
“改日若是有灵感,一定亲自奉上,分文不取。”
这事一传开,许嘉泽的声势顿时攀上了巅峰!
这么一个有才华有美貌,还不为金钱折腰,且进退有度的男子,何等出色罕见的人物啊!
一时间,好些高门千金对许嘉泽芳心暗许,哭着求家里人来提亲,名声都传到京外去了。
然后没几个人知道,重金求诗一事,也是我的暗中策划。
为的就是迅速把许嘉泽打造成炙手可热的文豪,这样才能让他的作品更加有名气,有更多的机会流传后世。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我的父皇也是心知肚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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