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若挪着步子走了出去。
谢羡予面色不善:“宣王府这种地方往后少来,来了也要装聋作哑,别成天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鬼心思。”
“我什么时候想了。”
婉若这话说的理不直气不壮,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谢羡予看她难得的心虚,便故作随意的问:“你生药铺里还忙吗?”
“还行吧。”
“你不是说要做行医救人的名医,现在成天就在卖那些补品药膳赚钱?”
婉若有些恼了:“我赚钱怎么了?谁说行医救人的名医就不能有钱了!再说我也照样在行医救人!”
“你救谁了?”
婉若堵着一口气,想也没想就道:“才救了个濒死之人,身上八处刀伤,一处致命伤,要不是我,他现在都凉透了。”
“那你把他带回铺子里了?”
“自然是带回来了,不然伤势那样重,留在荒郊野外肯定是活不成的。”婉若古怪的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在问些什么废话。
谢羡予眸子凉了几分:“那现在送走了?”
“还没,他伤势太重,挪动不方便,而且还得观察几日,现在留在铺子里比较好,而且人家还要重金酬谢,要给我一千两银子报答救命之恩。”
婉若说着,眼里都藏不住的开心。
谢羡予看着她明艳的笑,唇角微不可察的轻扬。
婉若一转头,正好对上他点漆的眸子,没有以往的疏离,冷漠,反而透着几分明朗,像是春日里的第一束暖阳。
她怔忪了一瞬,迅速回神,移开了视线,发现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的和他交代那么多事?
她明明说好了再也不想见到他的!
她有些气闷,立即道:“我先走了。”
谢羡予也没拦着她,只道:“以后宣王府少来,这涉及皇族的地方水深得很,行差踏错都有危险。”
婉若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他为什么刚好在这?
她避开他的眼神,应付着:“知道了。”
她转身就要走,谢羡予却移了一步,正好拦住她的路,锐利的眸子盯着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什么?”
“你从方才就不敢看我。”谢羡予点漆的眸子带着审视,他怀疑她是不是又背着他搞什么小动作了。
他分明让符弦日日盯着了,难不成出了疏漏?
她鬼精鬼精的,他不能少提防一点。
婉若却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一样炸了毛,声音都拔高了许多:“我什么时候不敢看你了!”
他愣了一下,她怎么突然生气了?
婉若气闷的绕开他就走。
谢羡予回头看着她走的飞快的背影,眉头紧蹙,她现在真是越发的不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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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府内,宣王妃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寝院里。
再抬眼,已经满脸的泪水:“是他,真的是他,我找了他那么久,我甚至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采莲连忙拉住她的手:“娘娘,都过去了。”
宣王妃眼里的泪珠子断了线的往下砸:“他还活着,我方才听侍从称呼他苏大人,原来他已经考中了功名,入朝为官。”
“如今这样岂不是正好?娘娘也莫要再自责了。”
宣王妃摇了摇头:“我怎能不自责?是我害了他,他一定恨我入骨,所以从未来见我,他方才,甚至不曾看我一眼。”
“如今娘娘已经是王妃,往事不堪回首,王府里人多眼杂,娘娘不可再像今日这般失态,否则落人口实,只怕是不知要招来多少祸端了。”
宣王妃扯出笑来:“是我失态了,他如今平步青云,也是他该得的,从前的事早该过去了。”
从她嫁进王府的那一日起,她就不曾再抱有过任何幻想,如今看他得偿所愿入朝为官,以他的才能日后定能平步青云,她还能有什么奢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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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张记绣庄的掌柜便再次登门。
“这一千两的银票还请姑娘笑纳,多谢姑娘对我们公子的救命之恩!”
婉若笑盈盈的收下:“举手之劳罢了,张掌柜客气了。”
“那我去看看我家公子。”
“好。”
张掌柜这才去了李璟昭的房里,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这才恭敬的走上前:“殿下。”
李璟昭靠在引枕上,尚且虚弱的声音带着几分清冷:“如何?”
“小的已经查过了,这锦尚堂的确就是寻常的生药铺,那位白大夫也医术了得,不过……她好似和谢家有些关系。”
李璟昭微垂的眸子倏地抬起来:“谢家?”
“正是西周百年世家之首的谢家,她是谢家的远房表亲,之前还在谢府住过一年。”
李璟昭神色淡淡的:“远房表亲罢了,算不得什么。”
这种说起来是亲戚,实际上八竿子打不着,谢家的核心利益和她半分关系都不可能有。
张掌柜却低声道:“但小人打听到,她好似和谢家大公子有些牵扯,不过也只是传闻,不知真假。”
李璟昭眸光微闪:“谢羡予?”
“正是。”
他唇角掀起一抹玩味的笑:“竟是谢羡予么。”
“殿下,以我看,还是挪回绣庄休养吧,这白姑娘和谢羡予有些牵扯,只怕殿下在此处也不安全,晋王已经得知了殿下到京城的消息,也愿意接殿下入王府秘密休养。”
“不必了,你去给晋王回话,我已经到燕京之事切莫张扬,我还另有要事要办。”
“这……”
张掌柜有些疑惑,但也不敢多问,他只是北凉太子安插在西周的一个暗桩,自然事事以殿下命令为重。
张掌柜离开之后,婉若端了药进来。
“白姑娘。”李璟昭扯了扯唇角。
婉若将药碗放到了床边,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探手用手背靠了靠他的额头:“还好,退热了,是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一会儿我让石头来给你换药。”
李璟昭抬眸,看着她那双眸子,忽的想起那日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朦朦胧胧间看到的那双眼睛,像清凉的井水,沉静又清润。
谢羡予的名声他在北凉都是略有耳闻的,看似端方自持,实则手段狠厉。
更重要的是,他行事缜密,步步为营,否则也办不下那桩牵扯了无数官员的盐税案,让晋王势力大受重创。
这么一个人,能明明白白有牵扯的女人,自然不会是寻常的女人。
人人都说那位从小被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没有软肋,如今他看,倒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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