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品,公孙妙善秀眉微蹙,火辣之气冲荡于脏腑之间。她朱唇轻抿,一丝唇痕残留于杯口,恰如丹蔻之上,娇艳以为点缀。“确是好酒,满上。”
徐平呆呆的看着对方,一时竟然愣神在旁。
见状,公孙妙善眉头微皱,继而手指敲了敲台面。“愣着做甚?”
“啊?哦,好好!”徐平赶忙为其续满一杯。
再品,她眼眸之中微光乍现,双颊淡红,仿若星点暗夜,恰似春桃初绽,便是苍白的脸色也好了几分。“六国能人辈出,或文道称雄,或武道显圣。”说着,她缓缓起身,酒气自口内溢出。“对否?”
徐平点了点头。“这世间豪杰如过江之鲫,自是多不胜数。”
闻言,公孙妙善身姿微侧,发间珠翠轻轻摇曳。“于吾之前,皆为刍狗。”
“……”徐平心头大颤,视天下英雄为无物,这是何等气魄。
话到此处,她举目四望,眼中满是不羁与傲然。恰如世间万物,皆尽于杯中烈酒。
“夫子……”
公孙妙善拿起桌上酒壶,她笑,笑中带着三分醉意,七分豪情。似与天地同醉,与岁月共舞。“抚琴,助酒。”
徐平微微点头,随之将古琴放于膝盖之上。“学生献丑了。”
他轻拢慢捻,指落弦动,一曲平沙落雁,音律悠悠而起。初似微风拂面,起层层涟漪。曲调渐展,似雁翔天际,留阵阵惊鸣。
其身旁,公孙妙善举壶畅饮,虽烈酒穿肠,却不见半分苦涩。反倒是那股子洒脱之意,愈发浓烈。
徐平神色专注,眉宇间尽是沉醉。他指下琴弦颤动,时而高亢,如雁鸣长空,声震四野。时而低回,似雁落平沙,悠然自得。
闻曲,公孙妙善侧身而视。“素闻你词赋有道,且作一赋,待吾观之。”
听闻此言,徐平缓缓闭目。“夫子谬赞了!
时维朱夏,清晖澄澈。抚琴助酒,吾之大幸。
世有夫子,文圣武绝。盛世之姿,难述尽详。
观呼!目若秋水之潋滟,眉如远黛之微扬。发如乌瀑之流泻,肤若凝脂之莹光。笑则群芳失色,颦则万物含伤。
步也,轻盈若燕舞于春风;止也,静雅似荷立于清塘。衣袂飘兮,若仙袂拂云影;环佩响兮,似天籁绕回廊。罗绮飘扬,似彩云追月;锦缎芙蓉,若冰魄寒霜。
韵也,清婉如瑰兰绽幽谷;质也,高洁若苓菊傲秋霜。温婉恰如春水漾碧波,端庄则似峻岭立斜阳。
遥而瞻之,逸如飞鹤,灵若游鸾。若晨雾之笼月,若清风之舞絮。近而视之,肩似玉削,腰若纨束。若明珠出沧海,若仙女临尘凡。
学生幸而一睹,唯愿春华永驻,夫子常芳。”
“你……”听闻此赋,公孙妙善微微愣神。虽高居胭脂榜第一,可多年以来,从未有人对自己的容貌作出赞赏。
在其看来,便是世人敬仰,也无非于文圣武功,徐平若不提及,她都快将自己的容貌忘却。
公孙妙善脸颊微红,不知是酒,还是别的什么。几息之后,她抬头望月,朱唇轻启。“贫嘴!小滑头,记好了。
太古苍茫,混沌未分,道隐冥冥。
鸿蒙飘渺,阴阳相生。灵源静谧,意韵空灵。
万象含藏,千般蕴藉,玄秘幽微不可名。
观自在,塑本我。乾坤浩荡,道韵天成。”言罢,她素手捏指,将一股浩瀚无垠的金色内劲打入徐平体内。
感受到体内真气四溢,强大的内劲游走于全身,震得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徐平心神俱惊,慌忙盘腿而坐,死死压制着体内流窜的真气。
见状,公孙妙善黛眉微皱,正当她欲为对方拂平内劲之时,嘴角却是溢出一丝血渍,脸颊也再无先前的红润。“徐平,不要抗拒,气运灵台,抱守合一。
让真气至任脉而始,经阳维、阳跷而至阴维、阴跷。再经带脉、冲脉,回流督脉。”
许久之后,徐平的气息缓缓平和,人也随之入定。
见状,她嘴角微扬,继而朝着后山寝居而去。
……
时过二更,后山上,公孙妙善缓步走出小木屋。“既然来了,还不现身。”
“见过夫子。”莫无涯作揖以礼。
见到来人,公孙妙善眼神不悦。“莫先生来此所为何事?若无……”
话未说尽,莫无涯修为暴起,继而一掌袭去。
“啪!”两股内劲剧烈碰撞,二人凌空对下一掌。
几息之后,气劲缓缓消散。莫无涯非但没有半分损伤,公孙妙善反而后退了半步。
“果然如此。”见此情形,莫无涯拂了拂苍白的须髯。“你精通文、道、儒、佛等多派学说。这天下间,探寻天机之术多不胜数。却不知是为何故,竟然让你动了玄真道解?”话到此处,莫无涯双手负于身后,缓缓向着对方走去。“让老夫猜一猜。
紫薇现世,八荒聚首。是为人?亦或是天下?”
公孙妙善的脸色愈发苍白,她双眼微微眯起,随之取下腰间戒尺。“便是如此,你待如何?”
“此术害人不浅呐。”莫无涯的气息节节攀升,不过几息,便已至八境绝巅。“公孙妙善,令尊不就是因此术而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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