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兰娘摇了摇头,竟然笑了起来,“当时我哪有空管他,只求赶紧解脱,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人儿。”
“你们看,行刑官动了,时辰要到了。”李川指着站起来宣读判词的行刑官。
“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也不能保证,几位珍重。”兰娘点了点头,没有犹豫,到床上躺了下来,闭上双眼。
李川盯着床上雨林,突然双眸染上一层金色,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川”字。
“你在做什么?”南音也看到了这一幕。
“兰娘已经离开了,雨林的魂魄迷失在黄粱梦中,我暂时封印了她的身体,不会被其他妖鬼精怪上身。”李川解释道。
“谢谢,”南音舒了一口气,对排骨吩咐道,“你照顾好雨林,若是能跟上我们最好,如果出了什么事,也要尽力保她周全,等我们破了这梦境她自然会苏醒。”
“收到!”排骨忙应道,变出了三个分身,在雨林身边随时待命。
“要开始行刑了。”李川看着窗外的刑场,此时行刑官已经念完判词,有两名官差拉着李季兰,将她捆到刑场中央的石凳之上。
四周围观的百姓此时群情汹涌,纷纷替一代才女大呼冤枉。官兵们亮了兵器,想要尽量控制住局面,却架不住人太多,一时场面有些失控。
当中的行刑官气得直拍桌子,更多的官兵匆匆赶到,才勉强控制住了现场。
李季兰抬起了头,此时的她已经是年过四十,脸上却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秀丽绝俗,眼波流转,妩媚动人,只是一头秀发却已花白。
她环顾着四周,一脸云淡风轻,嘴角边还挂着一丝微笑,似乎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看向客栈二楼的窗户时,还悄悄眨了眨眼睛。
拿着水火棍的两名壮汉走到李季兰身边,南音不忍看这一幕,转过了身去,而小米则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哭起来。窗外传来一片哗然之声,有大声喊冤的,有哭泣的,有叹息的,百姓们纷纷为李季兰感到惋惜。
“不要太难过,这是兰娘自己的选择。”李川宽慰道。
“情来对镜懒梳头,暮雨萧萧庭树秋。莫怪阑干垂玉箸,只缘惆怅对银钩。”南音低声念道,“世人都只将兰娘的诗当做闺怨来读,其实她只是懒理世俗罢了。”
“兰娘一生只为自己而活,至情至性,我相信即便到了一刻,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至少活着的时候她从未辜负过任何人。”
“而她死后,与你们在一起,十分快乐自在,她是想要带你们一起离开这梦境,继续开开心心的生活呀。”
“你们一定不能让兰娘出事呀。”小米终于止住哭泣,抬头看着南音。
“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尽力,”南音点了点头,指了指床边的排骨,“一会儿你跟着鬼帅大人一块儿,它会保护你的。”
“来了!”李川低声喊道,此时南音也察觉到了异常,原本外面的嘈杂之声都消失了,四周突然陷入一片寂静。
南音走到窗边朝外看去,刑场上满地鲜血,李季兰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令人不忍直视,可是四周的一切都静止了。
一名白衣僧人从人群中缓缓走出,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神色清冷,他缓缓走到李季兰的尸身旁,不顾鲜血染红了自己的白衣,将她抱了起来。
“哥哥,你终于愿意现身了!”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声音,音调很高,十分古怪,“是不是只有为了这个女人你才肯来见我,她让我兄弟二人两世不和,她该死!”
那白衣僧人似乎浑然不觉,只是抱着李季兰要往外走,四周的人群都无意识的给他让开一条路。
“哥哥,你为什么不愿意理我,我们可是最亲的兄弟呀!”那声音越来越尖,十分刺耳。
或许是看那白衣僧人完全不为所动,四周的景物开始发生变化,楼房变成山石树木,官兵与百姓也都迅速变得皮肤蜡黄,干枯萎缩,十分可怖。
南音几人所在的客栈也不例外,变成了一个小山丘,排骨的分身们抬着雨林,躲避着滚落的碎石枯枝。
“你保护好雨林和小米,”南音对排骨说道,“我们要靠近些接应兰娘。”
悄悄下了山坡朝刚才的刑场之处靠近,发现那些干枯的“人”纷纷都伸出手来,手臂变成树枝树藤,牢牢的捆住了白衣僧人。
“哥哥,如果你一定要弃我而去,我就要你永远陪我留在此地!”那刺破耳膜的声音再次响起,情绪激动,近乎疯狂,可白衣僧人依然一言不发。
“我们要去救人吗?”李川问道。
“等一等,”南音抬手拦住他,“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唉,可是你看那和尚和兰娘就快要被吞掉了。”李川看着越来越多的树藤包裹着白衣僧人。
“那个或许……”南音思考了片刻,“把你的弩拿出来,再拿一支箭。”
李川虽然不知南音的目的,还是依言而行,将弓弩和箭交给南音。南音先把箭架在弩上,又拿出便捷胶带,把龙火匕首捆在了箭头上。
“这样能不能射得过去?”南音将处理好的弩还给李川。
“距离不算远,可以。”李川略微测算了一下。
“将匕首对准那和尚的心脏。”南音吩咐道。
“什么?那和尚不是和咱们一边的吗?”李川很是吃惊,“这龙火匕首他可遭不住呀……”
“你别管,照做就是,”南音轻轻推了李川一把,“虽然我也没有十分把握,但是总要搏一搏,可别射偏了。”
李川见南音如此说,便也不再多问,抬起弩箭瞄准了已经几乎被藤蔓缠满的白衣僧人。因为在箭上绑了龙火匕首,与平时不同,而且只有这一次机会,李川小心的调整着角度。
“嗖!”银色弩箭带着龙火匕首疾射而出,直冲白衣僧人的心口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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