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知道这个时候干着急没有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转动着唯一可以动的脖子,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想看看有没有突破口。
这一扭头差点给南音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己四周不知何时已经坐满了“人”,从打扮身形上来看,是男女老少都有,但是他们却没有五官,脸孔上只有光滑的一片。
“铛!”开锣了,随着二胡鼓板之声响起,四周的“观众”们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鼓掌叫好,十分热情。若是忽略掉他们那张脸,或是不在乎身处的环境,这倒真的是像乡间戏班开戏时的场面。
“春已暮,红日当空映碧窗。身倦怠,妖慵无力意彷徨……”戏台上袁雪芬唱了起来,嗓音虽然略显稚嫩,不如后期的含蓄深沉,却是委婉细腻,如清溪奔流于千山万壑,如珠走玉盘清丽悦耳,“楼台深锁形影孤,独倚绣榻想诗郎,自古惺惺惜惺惺……”
可是她唱的越好,在南音听来就越是恐惧,若是被鬼戏所吸引而听入了迷,那保不齐要发生什么事情来。
南音心中飞快的回忆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小巷子的尽头本该是袁雪芬的家,却变成了一条死胡同,当时两个人朝外跑,巷子外有不寻常的光亮……光,那是什么光?
四周戏台子上虽然都挂着红灯笼,可是并没有点着,那光是从哪里来的?南音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发现天空中挂着一颗星星,亮度极高,力压满天繁星。
此时应该还不到九点,如今又是十月份,那这应该是长庚星,就是金星,是秋夜最亮的星星,日落后两个时辰左右会出现在西南方向。
西南……南音又看了看围成一圈的八个戏台,发现位置十分标准,刚好处于八个方向上,这绝对不是巧合。
乾开西北,巽杜东南,艮生东北,坤死西南,震伤兑惊东西位,离景坎休向南北。南音心中默念起口诀,按照长庚星的方位所示,此时面前的戏台正处在西南方,是死门,诸事不宜。
可真行啊,最凶险的情况都赶上一块儿了,南音苦笑道,但是不能放弃,一定要想办法脱困。南音试着轻咬了一下舌尖,发现竟然没有感觉到疼痛。
不疼,莫非是在做梦?可是之前曾经实验过,即便是在梦中也会有痛感的,更有可能的是幻觉。但是这会儿全身无法动弹,想要去拿包里的银草丹也做不到,可该怎么办?
南音再一次尝试使用湖丝手套,幻化出一朵慈姑花,倒是没有像召唤宝佛像那样失败,慈姑花出现在南音手中,又飘到南音上方,洒下了点点荧光似的花粉,南音缓缓闭上了双眼。
四周十分安静,只有窗外的月光洒在地上,卧室里南音正躺在床上,抱着她最喜欢的枕头睡得正香。
有轻轻的脚步声靠近南音的床边,南音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床头站着一个陌生人,是一个褐色头发的外国人,他穿着睡袍和拖鞋,微笑的看着南音。
“你有什么事吗?”南音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开口问道。
“你的电磁炉……没有关。”外国人说着蹩脚的中文。
“知道了,谢谢。”南音点了点头,下床走出卧室,果然看到桌子上的电磁炉开着,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发出微微的焦热气味,南音赶忙拔了插头。
那个外国人什么也没说,看着南音关上了电磁炉,就离开了南音的家,南音回到卧室里去继续睡觉,刚躺到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再一次莫名的醒来,睁开眼睛,外国人又一次站在床头看着南音。
“又有什么事吗?”南音问道。
“你的水龙头没有关。”外国人答道。
第二次被吵醒有些不高兴,但南音还是起身去看了看,果然发现厨房的水龙头正哗哗的出着水,水池都装满了,水漫了一地。
南音走过去关上了水龙头,看了看地上的水,决定等睡醒了再来收拾。外国人看着南音关好了水龙头就自己离开了,南音则回到卧室继续睡觉。
“这一次又怎么了?”第三次醒来,南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声音提高了一些。
“这一次没事儿,我就是来看看。”外国人耸了耸肩,便转身离开了。
南音躺在床上,这时睡意已经减退了许多,睁着眼睛并没有马上入睡。月亮似乎被云朵遮住了,再没有光亮照进来,卧室里陷入一片漆黑。
这时南音猛然发现有什么不对,自己家里的门是反锁的,那个外国人是怎么进来的?而且他是谁?
南音睁大了眼睛,忽然感觉头皮的炸开了,一瞬间从头顶冷到了脚趾头,他不会再进来吧?
屋子里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楚,南音正想要起身去检查一下门口,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再一次靠近过来,南音下意识的伸手去挡,碰到的是一把冰冷的尖刀。
猛的睁开眼睛,南音满头大汗,大口喘着气,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能感觉到心跳超过了一百五,刚才梦中那种恐惧感还充斥着全身,但是手脚已经可以活动了。
原来这就是南音想出来的办法,无论是梦境还是幻觉,想要解脱最好的办法就是受到强烈的刺激,但是此时自己全身都不能动,那就以毒攻毒,用噩梦吓醒自己。
但是具体会做什么梦南音也无法控制,而且梦中也很难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着实是真的被吓到了。抬起头来,戏台上袁雪芬还在唱着。
“粉墙题诗我难相忘,他慕才有意会红袖,我爱才盼见题诗郎……诗郎你,有意当面来还珠凤,却为何望穿秋水音渺茫,盼只盼双双鹊桥度啊,珠凤啊,今世可能配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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