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她招了招手,裴怀澈就像见了主人的小狗,撒欢似的,迈着小短腿来到榻边。

“母亲!”

清脆的嗓音里,隐隐含着期盼。

母亲方才说谢谢他哎,若是能再夸奖自己两句,今晚他做梦一定都是欢欣鼓舞的。

“这是我为你绣的赤豆香囊。”

江晚芍不知从哪摸出一个花纹精致无比的香囊,挂在他腰间的玉带上。

“腊八节要到了,母亲愿你永远无病无灾,健康快乐。”

“至于年底国子监的考试,不必太过重视成绩,尽力便可。”

裴怀澈惊得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先是重重点了点头。

眼圈紧跟着便红了,紧紧咬着唇不让泪珠落下。

江晚芍不知道,她说的“尽力便可”四个字,让裴怀澈回去之后,头悬梁锥刺股,日日刻苦。

只因为他想让父亲母亲看看自己的好成绩。

“咳。”

被母子二人隔绝在温馨氛围之外的裴渡,轻咳一声。

“夜深了,若无其他事,别再缠着你母亲。”

裴怀澈懂事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

父亲一定是觉得自己妨碍他与母亲相处了。

这是他在学堂同同伴讨论所得的结果。

不过没关系,男子汉大丈夫本就应该粘着老婆疼老婆的。

日后他若成了亲,也会像父亲这般,始终对母亲好的。

又想起什么,裴怀澈笑着瞧向江晚芍,一脸表功的模样。

“母亲,方才我去你院中,烧艾草除虫,花了半个时辰呢。”

“这下你可以放心,今夜不会有蚊虫来打搅了。”

江晚芍正摸他毛茸茸发顶的动作一顿。

嘴角扯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澈儿啊,从今日起,我便住在这院子里了。”

裴怀澈的小脸可以用瞬间大惊失色来形容。

“原来是这样,那……明日,我再来除虫。”

“不用了,你父亲这院落素来清净。”

江晚芍又哄了哄做了半个时辰“无用功”的小少年,总算让他欢欣着睡觉去了。

抱月准时将那安神的药送了过来。

她仍旧苦的眼泪汪汪,在裴渡时不时喂口蜜饯的加持下,总算喝完了药。

“好苦,日后能不能不喝了?”

她用金丝帕子轻擦唇角,撒娇似的瞅向裴渡。

“恢复记忆又不急,指不定哪天便自己好了。”

裴渡面无表情扫了她一眼,语气毫无转圜余地。

“不行。”

江晚芍气呼呼转过小脸,“还是澈儿可爱,不像你,凶巴巴的只会拒绝我。”

裴渡薄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反驳。

想起裴怀澈谈起芍儿时期盼的模样,他又道。

“既如此,我们日后用膳,便一同改在清风堂如何?”

“好啊。”

江晚芍眼睛亮了亮,不假思索地便应了。

她瞧着裴渡仍然不动如山的模样,忍住羞怯催促。

“夜深了,你快去沐浴洗漱吧。”

想到昨日,她又凶巴巴补充。

“我醒来时你若不在,我便、我便……”

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半晌也没能想出威胁的词汇。

“你便如何?”

裴渡凝了抹笑意,“上皇帝面前告我的御状如何?”

江晚芍一窒,小手把他往浴室推去。

“我还要慢慢想,你快去!”

听说世家公子,达官显贵,沐浴时无一不是要众位婢女服侍左右。

江晚芍年岁小时,大人们讲这京中八卦也不会避着她。

她就曾听过几次,某某二三品大员,同婢女眉来眼去,抬了妾室。

至于当家主母,虽然嫉恨,大多无可奈何。

毕竟,今天除掉了这个美妾,不两日还有那朵娇花。

身居高位的男子,没有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就连清正廉洁,德高望重的父亲,也在母亲去世后迎娶继室……

江晚芍从枕下摸出了针线,垂下眼帘,细细绣了起来。

尽管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自作多情,可她确实是这样的人。

早在她十三四岁,裴渡对她还是那般冷若冰霜之时。

她便已经偷偷幻想过,若是日后嫁给裴渡,该怎样处理妾室。

裴渡他,或许不是那样宠妾灭妻,是非不分的人吧……

小小的她说服不了自己,又无法同别人倾诉,一个人悄悄哭了好几次。

肿的跟水蜜桃似的的眼睛,终究是逃不过裴渡的眼。

在她竭力躲避最终还是“偶遇”裴渡后。

比她高一个头还多的裴渡,单手就捉住她的衣领,拧着眉将她逼在墙角。

“为什么躲着我?”

她摇着头不肯回答。

眼见她红肿的眼里又要落下泪来,裴渡深吸一口气,像是在隐忍什么。

“江晚芍,谁欺负你了?”

她那时几乎能听见裴渡握拳时的咯咯作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向冷淡的要命的裴渡,那次却仿佛和她较劲,非要弄明白她哭的原因。

最终,因为裴渡凑得离她实在太近,近到……她都嗅到他身上清冽好闻的雪松香。

“铁骨铮铮”的她,因为过于害羞,没忍住说出了口。

“你以后,会纳妾吗?”

“你说什么?”

裴渡那冷心冷性的完美俊颜上出现了少有的疑惑。

“我们成亲以后,你会不会纳妾,会不会宠妾灭妻……”

她红着小脸说完,脑海里又想象出那时她的悲惨情形,又要掉下泪来。

裴渡显然是被她的话惊到无语。

拧着眉给她擦掉眼泪,这才沉声告诉她,“不会,我不会。”

她高兴极了,扑在裴渡结实的怀抱里。

将他的衣袍当成的帕子,眼泪稀里糊涂蹭了他一身。

等到她稍大一些的时候,“自恋”的情绪稍稍减退。

面对着仍然是冷面玉阎罗的裴渡,才想到另一种可能。

裴渡说的不会,莫不是说不会娶她?

既然不会娶她,那纳妾自然与她无关,自然用不着她哭着担心。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她又神色恹恹,食不下咽了好几日。

只是那时裴渡没有来安慰她了。

父亲不知给他安排了什么差事,让他忙碌到久不见人。

有时江晚芍睡到日上三竿,忽然发现床头摆着精致的珠钗首饰,或是糕点之类的。

便知道准是裴渡回来了。

但因为太忙,无法见她,只能清晨来放下东西便走。

打了个哈欠,江晚芍瞧了下手中刚绣出雏形的香囊,从回忆中回神。

如今的裴渡,不单单没有纳妾,院中更是连一个婢女都没有,只留小厮伺候。

虽然可能有一些“身体因素”在其中。

不过“善解人意”的江晚芍,可以自动理解为裴渡对自己情意颇深,自然容不下其他女人。

裴渡瞧着澈儿香囊的神情,她尽收眼底。

哼,你一定也很想要吧。

不说?没关系。

谁叫她江晚芍太过善解人意呢。

裴渡换好衣衫,从浴室出来时,床上的小女人,不出意外地又睡着了。

地龙烧的温暖,她仅穿着内里的小衫,白嫩的四肢都露在空气中。

满头青丝铺散在枕上,小脸白生生的,透着一点红润。

嫣红柔软的唇瓣却是微微张着,像是某种不动声色的诱惑。

裴渡目光沉沉看了半晌。

太医的药方,他看过许多遍,如今都能背出来。

自然是知晓,其中几味安神的药材,会让小女人早早便睡过去。

只是,睡着的芍儿,他也不敢亲近。

伸手打算把小女人塞进被窝。

只是手刚碰到她柔软的身子,小女人便有了动作。

小手伸出,扣住了他的手腕。

软声哼唧,“痒……别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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