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芍默默打了第二个哈欠。
罢了,原来是她起的太晚了。
好半晌,总算梳妆打扮完毕。
她对着光可鉴人的铜镜满意地打量了片刻。
镜中的女人双目含情,雪肤红唇,云鬓高挽。
举手投足间媚态十足。
昨日的宫宴上,她因为不想太过瞩目,便只淡妆出席。
今日想回去看望父亲,自然是打扮的艳丽喜庆些才好。
江晚芍身着广绣百仙石榴裙,身披金丝烟纱碧霞罗,盈盈一握的腰身被恰到好处地掐出。
美眸顾盼之间,娇媚稠艳入骨三分。
她被几个婢女环绕着踏上马车,全然没注意到不远处投来的一道视线。
街角,一辆马车静静停着。
黑丝楠木的车身,四面绸裹镶金,由两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牵引。
黑绸的车帘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掀起,车内袅袅烟气缓缓升腾而出。
“大人,可要拦住王妃的马车一叙?”
执着缰绳的鹿鸣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低声建议。
“不必。”
马车内的嗓音低沉醇厚,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鹿鸣自然听出来了,面上的笑容一收,沉沉叹了口气。
“大人,明日就是十五了,您还是安心服药压抑毒素吧。”
“您想同王妃用午膳,就派人提前通传一声嘛,现在您看,王妃倒是要出去了……”
他不停的絮叨着,马车内却是再无声息。
只有愈发浓郁的雪松香,从鎏金的兽脑香炉中无声地缭绕而出。
………
“什么?!”
茶盏从手中跌落,在马车上铺着的波斯绒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抱月顾不得失礼了,失声惊道,“您要回丞相府?”
“有什么问题?”
江晚芍有些莫名地瞧着她,心道,难道自己和父亲的关系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
连抱月都认为她不该回相府看望父亲?
“不…王妃,我不是这个意思。”
抱月垂下头,慌忙去拾那茶盏。
王妃如今失去了三年记忆,并不知道相府里的那些巨变。
见到那样的相国大人,只怕会一时难以接受吧?
“王妃,您记住,无论如何……也不要在江相国面前提到云寒大公子。”
江晚芍有片刻的愣怔,旋即挑起了眉头。
“江云寒?兄长他怎么了?”
自小,父亲虽然对她极尽宠爱,可毕竟身为丞相,事务繁多,常常无暇顾及她。
大哥却不一样,是真真正正将她捧在手心里。
不管是上学时,还是后来进入朝堂为官之后,大哥每日都雷打不动来她院中,陪她玩耍解闷。
好吃的好玩的,名贵玉器,奢华珠宝……大哥给她带来的足足能堆满一间库房了。
抱月涨红了脸,像是难以说出口。
好半晌才道,“王妃,这件事应该由王爷亲口告诉你。”
“抱月是奴婢,只知道一点,若是王妃您直接问了相国大人,那……您和王爷绝无重修旧好的可能!”
说完,她跪下,仰面紧张地瞧着江晚芍,眼中有些哀求的成分。
江晚芍连忙将她拉起,按在身边的位置上坐下。
“好,我答应你,不会向父亲提起兄长,回去后再亲自问夫君。”
抱月自小伴她长大,无数次替她挡下危险。
她自是无条件相信抱月的。
其实…她的心中也隐隐有些猜测。
据那日逍遥楼芙蓉所说,兄长爱慕痴恋曾经的花魁烟罗姑娘。
尽管他们并未做什么惊骇世俗的事,家教严厉的父亲若是知道,也会对大哥严惩不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