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脸生生憋红了些,希望母亲能懂他的意思。
父亲和逍遥楼花魁的传言,在京城中并不鲜见,他也偶尔听见过几次。
只是,他是打死也不肯相信的。
江晚芍不禁莞尔,温柔地抚了下他的头。
“澈儿,母亲自然没有怀疑,只是担心你父亲昨夜受了风寒而已。”
裴怀澈点点头,不疑有他。
站起身去拿汤勺,语气重新欢快起来。
“母亲,澈儿给您盛碗汤吧。”
江晚芍笑着应了声。
如此聪颖懂事的孩子,居然是她江晚芍的儿子。
呜呜,真是太感动了。
入夜,江晚芍头一次担任起裴怀澈功课的监督之责。
她坐在软凳上,一面喝着甜羹,一面听着小少年朗朗的背书声。
“这段母亲也有些忘了,澈儿,把书给我。”
裴怀澈点点头,把书册递了过来。
江晚芍伸手去接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
本是极轻微的触碰,却发现,裴怀澈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眸中闪过几分畏惧。
“澈儿?”
江晚芍眉心微皱,“让母亲看看你的手。”
裴怀澈却头一次驳了她的意思。
摇摇头,将手藏在身后,“母亲,澈儿的手不好看。”
江晚芍又温声安慰了两句,见小少年还是不肯让她瞧瞧,只好使出杀手锏。
唇角下压,摆出很不高兴的模样。
“裴怀澈,母亲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我再问你一遍,肯不肯把手伸出来?”
裴怀澈再聪颖,毕竟也只是个孩子。
当即便有些手足无措,眼神不安地闪了闪,终究乖乖伸出了手。
指节修长,白皙干净。
江晚芍却在一瞬间,便注意到了他的指尖。
十根暗紫色的血线,从每片指甲中央贯穿而过。
江晚芍的呼吸凝滞,只觉得心脏像被狠狠刺了一刀。
这痕迹她并非没有见过。
从前在相府时,吃里扒外的奴才,便要用钢针刺入指尖以作惩罚。
钢针拔出后,便是这副样子。
十指连心,她无法想象,裴怀澈经历这些的时候会是如何痛苦。
“澈儿,是谁做的?”
半晌,她听见自己略微哽咽的嗓音。
裴怀澈打了个哆嗦,垂着眼帘不肯看她。
“母亲,是我自己摔的,和别人无关。”
江晚芍瞧他倔强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从前的她觉得澈儿是私生子,十分厌恶,便痛下毒手?
“澈儿,是我做的,对吗?”
“不是的!”
裴怀澈瞪大了眼,语气急了些,“这么久以来,母亲对澈儿一向很好。”
“那是谁?”
裴怀澈记在她的名下,就算从前她不闻不问,名义上,澈儿也是摄政王府唯一的嫡子。
敢用如此阴毒的手段,这样的人,整个南夏国也没有几个。
“是赵安宁,对吗?”
裴怀澈抿唇不语,答案已经在沉默中揭晓。
“澈儿,你父亲他知道吗?”
江晚芍把人拉到一旁的软凳上坐下,缓缓轻抚他的后背。
“知道的。”
裴怀澈有些迟疑,“母亲和朝阳公主是好友,所以……”
江晚芍喉间一哽,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
追问下去,她才知道事情的全貌。
两年前,她与朝阳公主关系甚好,也放心让裴怀澈与赵安宁单独相处。
谁知那个面上笑意盈盈的女人,背后却对着刚满五岁的裴怀澈百般折磨。
只因为裴怀澈抗拒她的靠近,便让身边的嬷嬷用针扎他的指尖。
谁知裴怀澈脾气硬的很,痛的眼泪汪汪,也只对她怒目而视。
这下赵安宁气的发疯,命嬷嬷将他的十根手指扎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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