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太监一个个的低着头,不敢看向中间那消瘦的身影。
弘历也在这等冲击下摇晃了两下身子,若不是进忠及时上去搀扶着,怕还要打个踉跄。
如懿皱眉看着,更是确信心中所想。
弘历体虚。
而慈宁宫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真心为了皇上,竟还让那孩子继续留在宫里!
怪不得弘历很久不曾召她侍寝,大概原因就在此了吧。
如懿轻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皇上,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能理解。
“人都会老的,皇上会,臣妾也会。”
……
魏嬿婉揉了揉眉心。
此景和那一日在永寿宫前逼着皇上喝醒酒汤也差不了多少了。
一样将弘历的面子踩在脚下!
而那时的弘历与她尚还有感情,可如今呢?
“所以,皇贵妃的意思是朕连自己的饮食亦不能自己做主了?”弘历握着进忠的手,眼底的冷意更甚,“还是说皇贵妃没什么东西可管,便管到这样微末的小事上来?!”
他说的急促,不由咳嗽了几声。
“皇上要是生气,要责要罚,臣妾不敢说什么。”如懿好似感觉不到身上鞭痕的疼痛,一双眼睛眨得飞快,“只是皇上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臣妾真是心疼。”
弘历一窒。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如懿竟有这么一张巧嘴,一时竟忘记该怎么往下说了。
如懿便觉得自己已踏上了道德制高点,语气更是高昂,“臣妾只是直言进谏,算不得有错,皇上若是怪罪,臣妾自己跪下受罚!”
算不得有错。
若是怪罪。
这两个词语一堆叠,便形成了个奇怪的逻辑。
明明是如懿找上门来,可皇上要是罚她,便就成了他不听谏言,成了他的错。
弘历被气的一阵眩晕,指着跪下的如懿半天说不出话来。
“皇贵妃这话说的未免太过严重了吧。”魏嬿婉觉得自己再不出声,皇上怕是要在这里气晕过去,便赶紧往前走了一步,“吃鹿肉,饮鹿血酒本就是满族的传统呀,连本宫这个汉人都知道的。”
她乌溜溜的眼睛无辜极了,“还是说皇贵妃觉得这鹿肉是什么害人之物吗?”
如懿不理会她,只瞪视着弘历。
她的面容在这等情绪下显得更为的凶残。
而搀扶着皇上的进忠带着几分惶恐,喃喃道“皇上,奴才伺候你用膳时,您每次最多也就食用一块,从不多用,祖宗有训,食不过三,哪就……”
他悄悄看了眼皇贵妃,好似被吓住了一般不再往下说。
魏嬿婉笑吟吟补上一刀,“皇贵妃长在江南,也许将这个给忘记了。”
如懿是满族人。
若连这个都忘记了,岂不是数典忘祖?
如懿有些承受不住这般话语,不由慢慢转头看向了魏嬿婉,鲜艳肥嫩的唇微微张开,“令妃,你妖言惑众,不顾皇上龙体,该当何罪?”
魏嬿婉不怕她,只跪下道,“皇上身体康健,臣妾才不信皇贵妃所言。”
白蕊姬被她扯了一把,也跪了下来,同样道:“臣妾也不信。”
如懿目光平视到了白蕊姬身上,又缓缓挪回弘历身上,才缓缓跪下,“忠言逆耳。”
海兰同样跪下道:“姐姐一心为了皇上您,皇上您不该伤了姐姐的心。”
弘历站在中间,缓缓环视四周。
忽然,他和煦的笑了,“皇贵妃是为了朕着想?”
这笑容逐渐扩大,变得癫狂,“朕怎么不觉得?!”
他指着如懿,指着海兰,目光中皆是愤怒,“你说朕体虚不行?!好!给朕传太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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