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没半分犹豫。
他说完这句便又说了一句“告辞”,转身便出了丞相府。
宋瑶枝看着左青澜离开的背影,只希望宋璃乔能够清醒一点,可千万别一猛子扎进这个名叫左青澜的这个大坑里。
这个左青澜平日里看起来随性恣意,但依她所见,此人城府极深,绝不是个重感情的人。
“枝枝,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左青澜一走,林琬依便开口问宋瑶枝,“你的意思是那个左青澜其实是别有用心才来提亲的吗?”
林琬依从不关心朝堂中事,自然也不知道如今朝堂之中分出了两个阵营,一个天子党,一个睿王党。也不知道左青澜算是丞相府的政敌。
宋瑶枝没有跟林琬依解释这么多,只跟林琬依道:“母亲,若左青澜下次再来,无论你同不同意这门亲事,都要先跟父亲好好商量一番。”
林琬依皱紧眉头点了点头道:“便是你父亲同意,我都不愿意让乔乔嫁进左家。左家那老夫人实在不是省油的灯,乔乔嫁过去怕是要被欺负死,而且左家那个大媳妇儿,看着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乔乔嫁给这样一户人家。哪怕嫁个门第清白的小门小户,都比左家好!”
宋瑶枝听到这话心中也放松了些,林琬依能辨得清这些事就行。
她又提醒道:“母亲,二妹妹那边,她性子本就敏感多思,你替她拒绝了这门婚事,若她来问你原因,你也别隐瞒她,只跟她说清楚左家如今是什么情形,她嫁过去会面临什么事,她自己能想通是最好的。”
林琬依叹了口气,拉着宋瑶枝的手点头应好。
应完之后又忧心道,“枝枝,你也别只为你二妹妹想,你自己呢?你自己这婚事要怎么办?”
宋瑶枝一边扶着她往屋中走去,一边笑道:“我这婚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要么继续做将军夫人,要么就做皇后。”
林琬依听到这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抬手捂着宋瑶枝的嘴道:“枝枝,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被旁人听见了,那可不得了。”
宋瑶枝眨眼道:“现在还有人不知道我天生凤命的命格?”
林琬依顿时说不上话来。
确实,现在全京城没谁不知道宋瑶枝这天生凤命的命格。
大家私底下都在讨论宋瑶枝几时会被册封成皇后。
“放心吧母亲,我的婚事你不用替我操心,我心中有数。”宋瑶枝道。
林琬依捂着心口忧心的想,她便是想操心也没法操。
若陛下真心想娶,她又能怎么办?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
左青澜出了丞相府之后就上了马车。
左老夫人坐在马车中,看见左青澜上来了,她顿时拍着自己的大腿哭嚎道:“哎哟喂,真是儿大不由娘了……我们青澜小时候多乖多听话啊,没想到现在竟为了一个女人朝自己的亲娘发火……”
左青澜坐在马车上冷着一张脸不吭声。
马车徐徐前行。
左老夫人见左青澜不理她,她继续哀嚎:“我这种老东西就该去死,死了谁都不拖累!我死了算了。”
左青澜冷冷地看着她撒泼。
左老夫人又嚎了两句,结果发现左青澜不搭理她,她声音就小了一些。
左青澜等她嚎够了这才开口:“母亲闹够了吗?”
左老夫人抹着眼泪看向左青澜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你对母亲应该有的态度吗?你父亲那么早就死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跟你大哥拉扯大,就盼着你们能有出息,结果现在你们是有出息了,出息到不管我这个亲娘了!”
“母亲,如果我不能娶到宋璃乔,那左府上上下下都等着死吧。”左青澜冷声道。
他此话一出,左老夫人跟黄氏都瞪大眼睛。
黄氏讪笑道:“青澜,你可别这么吓母亲,你当心把母亲吓坏了。”
左青澜道:“我没跟你们开玩笑,事实就是如此。”
他脸上神色淡漠,语调冷静,“如今睿王跟陛下两方势力正在博弈,我在朝中站队睿王,若睿王不能拿下大权,你们以为陛下还能容得下左家?睿王倒台那日,就是左家九族被诛之时。”
左老夫人猛地屏住呼吸。
黄氏在旁边人都傻了。
“现在我要娶宋璃乔,不是因为她是谁,而是因为她是丞相府二小姐。”左青澜扫了一眼黄氏,“我知道大嫂不想看我永远压大哥一头,可如今我跟大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门婚事不成,我们都会死。大嫂平日里做的那些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这门婚事上,我希望大嫂能聪明一点,别做蠢事。”
黄氏艰涩地咽了一口口水,她隔了好久才磕磕巴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站睿王啊,咱们站陛下不好吗?”
左青澜没有回话。
若是现在他势必不会站队睿王,可他早在几年前陛下还未登基之时就选了睿王,眼下他没得选。
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睿王胜,他才能胜。
“我一定会娶宋璃乔。哪怕你们再不喜欢她,那都得等她嫁进左家之后才能表现出来。”左青澜深吸了口气,“她嫁进来之后,我不会过多插手后宅之事。所以你们现在都给我消停一点!”
左老夫人早吓得脸色青白了,她不懂这些事,她只懂不娶宋璃乔会诛九族,这就能把她吓得手脚发麻。
黄氏沉默了好半晌,惨白着一张脸问左青澜,“青澜,既然……既然你想拉拢宋相,那你娶一个庶出的女儿有什么用啊?你得娶嫡女啊!我听说宋相对他们家那两个庶女是一点都不在意!宋相只在乎他跟原配生的那个嫡女,就是宋瑶枝!”
左青澜攥紧拳,看向黄氏的目光跟看傻子似的。
“娶嫡女?大嫂是想让我去跟陛下还有睿王抢人吗?”
黄氏声音一滞,顿时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去抢宋瑶枝,那左家不用等陛下跟睿王决出最终胜负,现在就可以一起共赴黄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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