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机外围是从附近赶过来的一圈群众,这些人大多数是伤员,有的拄着拐杖,有的头上缠着纱布浑身是血,明明自己还破破烂烂,却不约而同为手术室里的孕妇胎儿祈祷。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在数以秒计地飙升,
三百万,
五百万,
一千万,三千万……
南栀进去的半刻钟后,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急刹在十几米开外,车还没停稳,周季礼一瘸一拐地从里面跳下来,推搡着往人群里挤:
“让让,麻烦让让。”
“你谁啊?别抢位置!再说了手术室的帐篷关着,里面什么也看不到,挤什么挤。”
周季礼大言不惭:“主刀的南医生是我朋友,我站前面给她加油。”
商辰禹眯了眯眼,迈开长腿走过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周总。”
周季礼一回头对上商辰禹似笑非笑的脸,咽了咽口水,嗫嚅着问:“什…什么事?”
“周总刚才不是说,不是过来作秀的。既然来都来了,不救几个人怎么说的过去。”商辰禹眼中笑意更浓,“走吧,周总,带你去那边废墟看看。”
这样的笑,让周季礼不由打了个寒颤。
但周围全是镜头,大到CCTV小到网络自媒体,露怯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周季礼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跟上去。
“商总,我车祸刚出院,搬不了重东西,只能给你们打打下手。”
“当然,你在旁边递递工具就行。”
商辰禹人高腿长,天阴沉沉的,光线不好,转眼就转过一栋半塌的教学楼,周季礼跟着跟着警惕地停住脚步,回头望临时救援点的方向,不安地问:
“还有多远?”
“不远,这片区域都挖完了,现在消防武警都在那边救人。”
周季礼沉默半晌,又回头望了望熙熙攘攘的救援点,最后重新跟上来。
地上全是碎石瓦砾,他走得很慢,刚拐过那半扇墙壁,后颈忽然被人拽住用力一拉,紧接着一拳重重朝他唇角挥去!
周季礼闪躲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直接摔倒在地。
“啊!”
周季礼惨叫一声,涨红着脸一把抓起地上的石块,勃然大怒道:“我艹你丫的商辰禹,你他妈抢了我女朋友,还有脸打我!”
商辰禹唇边依旧挂着薄薄笑意,双眸却如一片结冰的湖面:“打的就是你!”
到了这个身份,收拾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但今天商辰禹压根不想放过他。
那天在南非听廖伟说,这畜生要强吻南栀,他就想揍他了。
他猛地一脚踹在周季礼胸口,力道之大,只见周季礼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砸落在地上,翻滚出数米。
肋骨似乎断裂了。
周季礼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疼得甚至连呻吟都无法发出。
“给你签保证书,那是南栀念着旧情可怜你,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滚回医院老老实实待着吧!”
商辰禹接过廖伟递来的湿巾擦干净手指的血渍,声音宛如坚冰,
“以后要是再敢打她主意,周家不用在羊城出现了。”
……
抢救一直整整持续了十个小时,好在孕妇是A型血,有备用血浆。
南栀被小桃搀扶着从手术室出来,脸色苍白,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噬内脏,尖锐的刺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眼前突然一黑,在跌倒前,落入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南医生!”
“医生你没事吧!”
“医生你辛苦了!”
“您救了一对母子,真了不起!”
耳畔响起关切的声音,南栀不想睁眼,感觉到自己被商辰禹抱举了起来,软软地趴在他肩上,模模糊糊进入梦乡。
直升机盘旋着离开漓县上空。
商辰禹担心衣服膈着她,脱了迷彩服换上一件宽松的T恤,捞过她重新抱在怀里,死死的,紧紧的。
他心疼坏了,低头一次一次亲吻她柔软的发顶,指腹轻轻摩挲着女孩手背挂过针后贴的创口贴。
“你说你傻不傻?救人差点搭上自己性命。”
南栀什么也没听见,窝在他的怀里,嗅着他颈间的气息,脸色不再像刚才那么苍白,暖乎乎的,像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
羊城华灯初上,万千霓虹灯照射在街头巷尾,珠江上空在放烟花,震耳欲聋,掩盖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南栀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满室漆黑,脑袋枕着一只僵硬发麻的胳膊。
她一动,靠在床头合衣假寐的商辰禹便醒了,低下头,捉弄似的亲她的脸:“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南栀人还迷糊着,没多少力气,细声细气地问:“这是哪?”
“你猜。”他边说边摁亮一盏微弱的米黄色床头灯。
光线昏庸,南栀睁眸看一眼,摇了摇头,又累又困,浑身都懒得动,脸在他胳膊上蹭了蹭:“怎么不在灾区?”
“回羊城了。”怕她闹脾气,又补了句,“你们附大医疗队都撤回来休整了,要不然,铁打的身子都要熬废。”
“喔……”南栀翻了个身,一条腿架在了不该架的地方,她浑然不觉。
暧昧的灯光,布料的轻微摩擦声显得格外清晰,商辰禹喉结连着滚动了好几下,眼神愈发幽邃。
单手撑在床头,俯身捧住她的脸加深了吻。
舌j在她唇腔洗荡一番,流连至唇角、眼尾、鼻尖,一点点啄吻,久久不愿停下。
南栀被亲得浑身发软,意识逐渐清醒,重新打量一眼房间,深灰色的地毯、深木色的家具,深绿色的窗帘,低调奢华,简单但很私人气息很浓,完全不像酒店。
她打了个激灵,腾地坐起来瞪大眼睛:“这是……?”
“我家。”商辰禹从身后拥住她,眷恋地不愿动,“看你睡着了,就抱回来了。”
什么?!
南栀如雷轰顶,跳下床,一副做贼似的表情,鞋子也顾不得穿慌慌张张往外走,“我我我我要回去。”
商辰禹知道自己没经过她同意就这样做,有点不尊重人。
但他当时真没别的想法,只想让她好好睡一觉。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他蹲下来给南栀穿鞋,又从衣柜里找了件外套给她披上,
“这是我的房子,爸妈都不住这,乖宝,我现在开车送你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