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的瓷砖是燕麦咖色,很温暖的色调,她明明穿着长袖薄针织裙,明明还是八月的盛夏,在这一刻,却觉得寒冷刺骨。
南栀僵着脖子看商辰禹,两人四目相对许久。
直到葱白的指尖被烫了一下,她慌也似的收回神,站直了。
洗手间有人进出,商辰禹没有多余动作,走过来拿了南栀手上的烟摁灭在旁边垃圾桶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牵着大步往停车场走。
“……应莺他们还在包厢……”南栀提醒。
商辰禹掏出手机给廖伟打电话,让他转告应莺他和南栀有事先行离开,末了让廖伟在停车场等候。
吩咐完这些,他再没多说一句。
“辰禹……商辰禹……”
南栀被他拽着手腕,走得亦步亦趋,一抬头,看见男人轮廓分明的颌角如石雕般僵硬,衬衣隐约被胸肌绷出线条,眼底浓云沉雾。
“阿禹……”
男人依旧一声不吭,俯身直接打横将她抱起,大步迈出餐厅。
廖伟早等候停车场,看见他们过来,绕过车头拉开后座车门,微微鞠躬道:
“商总,已经和应小姐打过招呼了。”
“你去给我买包烟。”
“好的,商总。”
商辰禹抽的香烟都是定制的,车里一直备着两条,哪里需要去买烟。廖伟清楚这不过是让他暂时先离开罢了。
他飞快瞥了眼南栀,美人儿未施粉黛,脸上还残留着水珠,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阴云密布,看样子像是要吵架了。
也不知道他老板舍不舍得和南栀吵。
廖伟没敢再看,找了间餐厅附近的便利店钻进去。
迈巴赫车门“砰”的关闭。
南栀被商辰禹抱坐到了他黑西装裤的腿上,沉默着掏出手帕给她一点点擦脸。
他目光灼灼,胸腔起伏剧烈,呼吸浸了些焦躁,被他强压着。
封闭的私密空间里,那条真丝手帕细细拂过南栀的脸颊、脖颈、锁骨……直到最后一滴水珠擦净,他有些粗暴地甩了手帕,两指勾住女孩的下巴,强势抬起: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南栀心里颤了一下,摇头躲开商辰禹的目光,将脸埋在他怀里。
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为自己倔强又无用的自尊心,为这份深陷泥潭的生活,为她攀炎附势的父母……
商先生那么温柔,那么专情,应该遇到更好的女子才是。
胸前衬衣被眼泪浸透,商辰禹心脏一阵难以言喻的钝痛,他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指腹为她擦去泪痕,哑着声问:
“宝贝,你喜欢我吗?”
南栀眼泪流得更凶,手指紧紧攥着他笔挺的高定衬衣,嫣红的唇瓣哆嗦着,泪水渗进她紧抿的唇缝中,那么酸涩。
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商辰禹心底直冲咽喉,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狠狠拥住南栀,手指颤抖着不断揩她的眼泪,意有所指地说: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医生;也不是因为你会弹琴、画画,会几国语言;更不是因为你是谁家的女儿。”
“南栀,”商辰禹收紧手臂,心疼得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一字一顿咬字无比认真:“我只是单纯地爱你这个人。”
“我知道……”
南栀仰起泪水涟涟的脸,急迫地去吻他喉结,下颚,咬住他的唇。
窗外灯火摇曳。
她笨拙地撬开他的唇舌,绞着他的舌尖,将心底的酸楚和绝望一起在这个吻里宣泄而出,
“阿禹哥哥,我也喜欢你啊……”
……
廖伟再上车时,发现后座异常寂静。
商辰禹将南栀抱坐在怀里,靠着座椅阖眸假寐。
廖伟搞不清状况,也不敢多问,依言默默发动汽车开向南家。
下车时,两人依旧没有说话,商辰禹亲了亲南栀唇角,站在车旁目送她进门。
刚踏上别墅的青石台阶,背后忽然听到一声:“宝贝。”
南栀顿住脚步,缓缓转身。
商辰禹朝她走来,江风吹乱他的额发,他勾住她手指,加重语气:
“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提那两个字。”
“哪两个字?”南栀一点点抽回自己的手,明知故问。
商辰禹喉结滚了滚,压下心头那丝不安,抬起那只空虚的手别过她脸颊的碎发,深深看她:
“你知道的。”
南栀避开视线,哽了一下说:“很晚了,你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好。”
商辰禹按她入怀中,认真道:
“记住,就算天塌了,还有我来给你兜底,别担心。”
车灯在月色下缓缓驶离,南栀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那辆迈巴赫消失在视野里,转身进屋。
客厅灯火通明。
沙发上坐着南凌阳、南母,还有满脸担忧的漾漾。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十点半,这个点漾漾本该休息了。
“姐姐~”
小家伙冲过来抱住她臂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妈妈说你要搬出去住,是真的吗?”
南栀俯身揉揉他脑袋,安抚道:
“姐姐最近工作比较忙,暂时住在医院宿舍,等忙过了这段时间就回来。乖,你快去睡吧。”
“哼!”
南凌阳一拍茶几,沉声说道,
“小漾,你姐哪里是真忙,明摆着是嫌我们累赘,想把我们一家都甩了!”
听到这话,南漾嘴巴一撇伤心地说:“姐姐,你要觉得压力大的话,我可以少吃点,不补课不买玩具,也不去青年宫了,你别不要我。”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不要漾漾呢。”
打小起,姐弟俩感情一直很好,南栀看他这么伤心不是滋味,蹲下身掐他肉嘟嘟的小脸哄他,“姐姐真的只是最近工作忙,别瞎想。”
“真的?”
“当然。”南栀拉着他往他房间走,推开门,“听话,快睡觉,明天还得上学。”
小家伙将信将疑,扭头望一眼父母,小声说:“那姐姐晚安~”
房门关闭。
南栀疲倦地捏了捏眉心,转身往楼上走。
南凌阳唤她:“栀儿。”
“没经过你同意把簪子卖了是我们不对,你到底要我们怎么做才肯原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