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寂静了好几秒。
时凛甚至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你疯了?你要打掉和钟雪的孩子?”
明明当初为了留下那个孩子,他卑躬屈膝的做了多少努力,可现在女人孩子就在眼前,他居然要推开?
陆知白苦涩地笑。
“我以为别人不理解我,你至少是理解我的,当年,你不也是这样做的吗?”
时凛的唇紧抿:“咱俩情况不一样。”
“差不多的。”
陆知白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冷静和认真。
“老时,我们都是医生,见过无数绝症患者,其实很多时候,作为医生的感知和直觉,要大于治疗技术,在这行做久了,只需要看一眼患者的状态就知道能不能活,不是吗?”
时凛嗓音低沉:“也有奇迹的。”
“我以为你会比他们看的更开,也更理智。”陆知白继续笑,朝他伸去布满针孔的手臂。
“你说,我这样还能活吗?”
“能。”时凛眼底驻着坚定,“安和在,你和我都要在。”
他顿了下,垂眸看向陆知白:“陆知白,你刚才说漏了一点,医者在对待多么繁琐复杂的病情时,都要具备最后一条职业底线,坚持到最后一秒,绝不提前说放弃。”
“在生命的底线面前,所有的感知和直觉都要让步。”
陆知白的手抖了下,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是啊,他差点忘了,他曾经对待病人也要坚持不弃到最后一秒,这是所有医者要遵守的精神。
医者不自医,他连这一条都忘了。
可真正到了这一步,才发现病人的绝望与无奈。
他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坚持归坚持,但不妨碍我立遗嘱。”
他撑着虚弱的气,偏头对律师说道:“秦律师,我刚才说的所有条件,劳烦你都记录好,用最快的时间去做公证。”
秦律师点点头,在ipad上敲敲点点。
“好的陆总,都记下来了。”
时凛还想说什么,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内部专用铃声,很急促。
他看了一眼屏幕,匆忙出去接电话。
“时总,k国旗下的子公司又有新行动,他们攻不到安和身上,近期却入股了很多家安和的合作企业,打算从外层渗透。”
时凛的眸色阴沉:“具体有多少家?”
“有……十三家。”
陈让的语气也无奈:“近年市场不景气,很多企业苦苦支撑,比较有情怀的老板都卖房卖车撑着工厂,但也阻挡不住日渐衰落,这时候有外资愿意斥巨资扶持,他们只能选这条生路。”
时凛深吸一口气,想了片刻才说。
“查查账户上还有多少钱,挑剩下的企业收购入股,安和的核心技术绝对不能落进外资手里,一步差步步差,我们不能永远落后。”
“明白,我这就去办。”
陈让严肃点头。
在医疗方面,外资向来遥遥领先,可又有谁会永远规定,金字塔顶端的位置就一定是他们的?
挂了电话,时凛的脸色已经很阴沉。
他摘了口罩,脱了防护服,脚步一转,往科研部走去。
研究室的病毒专家一脸焦灼,但也不得不如实汇报。
“陆总身上的情况很复杂,多种症状相生相克,而且都是新型病症,就算我们研发治疗手段和药物,每一次的实验结果就需要很久,可他的肾脏衰竭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
相生相克……
时凛的眉心蹙了下,这是纯西方的打法。
他们擅长直攻人体弱点,迅速衰竭而亡,快而精准。
“或许……中医可以试试。”他说,“既然没有特效药,那就请最厉害的中医吊命。”
专家一听,眼睛亮起来。
虽然他们一直做的科研工作,但确实对中医有所崇拜。
西医是让你明明白白的死,中医是让你不清不楚的活着。
但只要活着……就够了。
他们当即表示非常可以,死马当作活马医。
时凛出了研究室,打了个电话,吩咐陈让:“联系全国所有知名中医,请他们来安和诊断,无论多少钱,我们砸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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