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你的脸怎么了?”
牧嫣然下意识朝牧晚秋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慌忙收回,一副胆小怯懦,不敢惹事的小心翼翼模样。
“没,没什么……是女儿不小心磕碰到的……”
方姨娘一把拽下她捂脸的手,看到那上面分外对称的巴掌印,气得面色一变。
她惊呼一声,连称呼都忘了,“嫣儿你这,这……”
她一副又心疼又无奈的神色,最后全都化作了隐忍的叹息。
“三姑娘下次,小心些便是……”
说着便开始抹眼泪。
牧志飞又不是瞎的,哪里看不出牧嫣然脸上的是巴掌印,他顿时怒气冲冲地闯了进去。
“你个逆女,又对嫣儿做了什么?”
不就是哭吗?谁不会呢?
牧晚秋的眼眶也红着,一脸委屈地望着牧志飞。
“爹爹在兴师问罪之前,不妨问问妹妹她自己做了些什么!”
牧晚秋那双明艳顾盼的杏眸中霎时含满了泪,微红的眼眶,加上满脸的委屈,整个人像娇嫩的刚刚含苞的迎春花,却在暴雨的侵袭中摇摇欲坠,霎时就让人心疼得心都要化了。
牧志飞的动作一下就顿住了。
此时此刻,他仿佛看到了亡妻白氏的影子。
牧晚秋不仅长得像白氏,性格也如出一辙,霸道强硬,倔强执拗。
不似牧嫣然母女,宛若水做的那般,常常暗自抹泪。
她以前几乎没有在自己的面前服过软,是以现在她做出这番委屈的姿态,一下就戳了牧志飞的心,仿佛回到幼时,大女儿还会常常抱着自己撒娇的时候。
他心头微颤,语气不自觉便放软了,“那晚晚告诉爹,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牧志飞的反应与方氏母女料想的大不相同,两人瞬间愣住了。
牧晚秋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伸手指向了桌上那一沓被墨汁染黑的纸,哽咽着地告状。
“柳先生罚女儿抄书,女儿熬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抄好,却被妹妹一下打翻了砚台,全都毁了!
女儿一时气愤,才动手打了她!就算女儿有错,她也不无辜!”
牧嫣然瞬间懵了
,她这才明白过来方才牧晚秋那番动作的意图。
她急得扬声辩解,“你胡说!那墨水明明是你自己泼上去的!你就是为了诬陷我!”
因为急切,她的声音显得几分尖利,与往日所扮的娇怯模样大相径庭。
牧志飞不禁蹙眉看了她一眼。
牧嫣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敛了神色,又开始委屈地垂泪,“爹爹明鉴,女儿真的没有做……”
同样是哭,但牧嫣然以前哭过太多次,此时再拿出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作派,反而引不起牧志飞的太大触动。
牧晚秋也红着眼,如水双眸定定望着他,“爹爹,您素知女儿的脾性,虽然蛮横霸道,但却直来直去,断然做不来睁眼睛说瞎话的虚伪之事。
往日女儿都不曾向父亲服过软,但今日,女儿定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方氏暗暗把帕子攥紧,心中升起一阵阵恼恨。
好个牧晚秋,以往从来都像炮仗似的一点就炸,只会跟老爷正面硬顶的,现在竟然学会向老爷服软,还敢反过来陷害嫣儿了!
牧嫣然大急,又忙忙道:“爹爹,姐姐她根本就没有抄书!
若她抄了,那纸张就算浸了墨汁,也定能瞧见隐约字迹的!”
方氏眼神微闪,缓声开口道,“老爷,妾身并无偏帮之意,只是,此事究竟如何,自当好好查清楚。
老爷不妨将那纸张拿来好好瞧瞧,想来就能知道孰是孰非了。
两位都是小姐,冤枉了谁都不好呀。”
牧晚秋看向方氏。
前世,她为父亲生下了唯一的儿子,加上她多方处心积虑地谋算,最后成功地由妾室扶正,也让牧嫣然由庶女变成了嫡女。
依照律法,自己这个继女见了她也得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
但现在,方氏还是姨娘,她没有生下儿子,也没有被扶正。
既是姨娘,便为半个奴婢,自己对她有什么好客气的?
牧晚秋狠狠剜了方氏一眼,语气冰冷,“我们说话,哪里轮到你一个奴婢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