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父皇病重,云中鹤以一粒回心丹救了他一命。
当时的萧君离尚且年幼,也恰好就在父皇的病榻前。
当时的父皇已经昏迷,云中鹤把那颗回心丹捏碎了喂给他。
捏碎了的药丸,药味清晰而浓郁,钻入他的鼻腔。
那是有别于其他药的奇特味道。
萧君离对味道敏感,即便已经过去多年,他还是没有忘记。
现在,这枚药丸散发着的,赫然就是那股子奇特的味道。
这就是回心丹!
这么多年,他对云中鹤软硬皆施,甚至直接派人搜查,想要明抢,可是都没寻到。
无论自己使尽什么手段,他都没有松口交出回心丹。
现在,这个他心心念念,多年求而不得的回心丹,竟然就这么直接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是……”
萧君离开口,声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紧绷。
云中鹤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化,依旧微笑着,淡淡吐出三个字,“回心丹。”
萧君离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
门外下意识竖起耳朵偷听的奕风呼吸也跟着滞了滞。
不过瞬间,萧君离很快就让自己恢复了正常。
他又变成了以往那个冷静自持,不动如山的萧君离。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他慢慢地将那枚佛珠又重新盖好,定定地望着云中鹤,语气中带上了郑重其事的意味。
“先生为何突然愿意将回心丹送给本王?
本王并没有做到先生的要求。”
而做到了的,明明是牧晚秋。
她今天也和白瑾辰带着瞿若言上了山,现在,瞿若言俨然就在隔壁。
当初牧晚秋提出的要求,明明是用瞿若言换这颗回心丹,还有一本《医心记》。
难不成,她事到临头,突然舍弃了回心丹,只要了《医心记》?
而云中鹤终于寻回了自己想要寻的人,心情大好,就索性把这枚他一直珍藏着的回心丹给了他?
萧君离心中的心思百转千回,思来想去,觉得只有自己猜测的这一种可能。
云中鹤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这可就得多亏了殿下
生得这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惹人喜欢。”
奕风听了这话,一下就歪了。
荣华公主的磨镜之好已闹得人尽皆知。
那么,再来些断袖之癖,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他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直接摔倒下去。
他现在,是不是应该冲进去保护我方殿下?
萧君离也歪了。
他的神色微怔,眸中的情绪有瞬间僵硬,面上霎时就蒙上了一股戒备和微恼之色。
“先生,请自重!”
云中鹤看到他这般反应,一下就气笑了。
“殿下,你才该自重!我是有妻室的人!”
萧君离的面色依旧僵着,神情间也带着些许戒备。
“那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中鹤被他方才那误会和反应气到了,也没心思跟他绕弯子。
“这回心丹不是我送给你的,是一小姑娘借我的手转赠于你。
因为人家一心倾慕你,这才不惜千辛万苦为你弄来这救命的回心丹!”
萧君离僵硬的面色瞬间又僵了僵,整个人的神情看起来有点莫名呆滞,一下就削弱了他往日在人前时的冰冷锐利。
奕风霎时瞪大了眼,一副“天呐我听到了什么”的震惊表情。
牧晚秋帮云中鹤寻回了瞿若言,这回心丹,按理说应该在牧晚秋的手里。
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派人盯着她,随时准备出手硬抢。
可是现在,这颗丹药没在牧晚秋的手里,而是经由云中鹤之手,转赠到了自家殿下手中。
那个瞧上了自家殿下的转赠人究竟是谁,简直呼之欲出啊!
这个绝世大善人,不是牧晚秋又是谁?
奕风想到了不久前在酒楼里,他们偷听到了牧晚秋与白瑾辰的那番对话。
当初便觉得牧晚秋对自家殿下图谋不轨,啊呸,是肖想已久……还是有点不大对。
唉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现在,实锤了,实得不能再实的锤!
她竟然为了自家殿下做了这么多,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
奕风这个旁观者内心已经激动得近乎疯狂,屋中的
萧君离也正失态地发着怔。
云中鹤口中那个人会是谁?简直不要太明显。
脑中回想起小丫头上回在酒楼里信誓旦旦的模样,她说她会有一份绝对会叫他满意的大礼送给自己。
这就是她所说的大礼?
不得不承认,这份大礼的确有些大得叫他意外,也挑不出半点不满意的地方来。
他自小就长得好,在他凶名尚未显露之前,倒是有不少适龄小姐常常对他投来倾慕的目光。
他对那样的目光只觉厌恶。
后来,他的凶名人尽皆知,那些原本倾慕的目光一下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大家见了他,无不敬而远之,避之唯恐不及。
现在,竟然还能有人不畏他的凶名,迎难直上。
甚至为了讨好他,还千方百计地拿到了回心丹送给他。
这种感觉,让萧君离觉得有点奇妙。
她来求回心丹,是在十几日之前,当时他们尚未在酒楼相见。
这意味着,她并不是因为自己撞破了她在萧子骞面前吹牛皮,为了令他消气才想到给他送回心丹。
她从一开始来求回心丹,就是为了他。
她从头到尾,究竟是怎样大费周章,冒着怎样的风险救人,没有人比萧君离更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再看到这枚回心丹,其中分量霎时觉得沉上了许多。
现在他的人,还守在她身边,随时准备着出手抢药。
可谁能想到,她辛辛苦苦得到的回心丹,正是为了送给他呢?
萧君离的心中霎时生出了一股更加复杂的情绪,素来平静无波的心湖涟漪阵阵,久久难以平息。
云中鹤看着他几番变化的异样神色,猜得出他心中此时的惊涛骇浪,云中鹤莫名觉得有些解气。
他似觉得自己的立场还不够坚定,又铿锵坚定地补了一句,“我很正常,对殿下半点兴趣都没有!”
因为云中鹤这近乎赌咒似的极力撇清,萧君离周遭,霎时又萦绕上了一股淡淡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