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晚秋起先觉得有些好笑,后来见他这般排斥,便也笑不出来了。
她知道舅母这般逼迫白瑾辰读书的原因,这不是舅母一个人的决定,而是外祖和舅舅们一致的决定。
白家世代皆是武将,手中的权柄太重了,白瑾辰再继续从武,在眼下情势下,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再者,武将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刀枪无眼,白家多少男儿都折损在了战场之上,他们也是不希望白瑾辰再去经历那样的危险。
牧晚秋不能说外祖和舅舅们的决定不对,但是看到白瑾辰对读书科考排斥到了这个地步,她心中也有些不忍。
最后牧晚秋还是什么都没说,归根结底,他以后的路究竟该怎么走,都轮不到自己置喙。
白瑾辰一脸郁闷,“这还只是秋闱,又还没到春闱的时候,怎么那么多书生都入了京?”
走两步就能碰上几个书生,他真是避无可避。
牧晚秋闻言便敛了心神,开口解释道:“我听说,嘉侗府的考场被一把大火烧了,知府紧急上报朝廷,皇上便下令,让诸考生都转到上京参考,是以眼下入京的考生才会多许多。”
上辈子便是如此,而这辈子,这件事也依旧发生了。
提到了这儿,牧晚秋便想去看看自己客栈生意如何。
她状似随意地走在前面,一边流连于路边的摊贩,一边不动声色地在前头带路,很自然就带着白瑾辰绕了路。
白瑾辰粗心大意,根本就没察觉。
走着走着,两人便走到了有间客栈的附近。
客栈已经开张,簇新的牌匾高高挂起,十分显眼。
然而,客栈门前却颇有些冷清,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却无人入店投宿。
牧晚秋远远观察了一会儿,便发现只要有人想要朝那客栈而去,就有周围的摊贩出声劝阻,牧晚秋虽然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但从那眼神和动作不难看出,并没有什么好话。
经过这么一番劝阻,原本想要入内投宿的客人也都望而却步了。
谢方平气得出来与周围摊贩理论了一番,但显然,谢方平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他气得脸
红脖子粗,愤愤然甩袖走了。
有这些人故意捣乱,之前的朋来客栈生意能惨淡成那个样子也是有原因的。
看来谢方平是得罪了什么人,结了什么仇,这么多年才会屡屡被对方为难,几乎逼上绝路。
牧晚秋目光扫向那几名摊贩,眼神微冷。
现在这客栈可是她的产业,这些人还想要继续作威作福,也得问问她乐不乐意。
不过,现在她却并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那些宵小之辈,她迟早要好好收拾了。
牧晚秋抬腿就要走,白瑾辰却是注意到了这客栈,他突然开口,“这‘有间客栈’跟那‘有间酒楼’,名字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牧晚秋面不改色:“或许是同一个东家的铺子呢。”
白瑾辰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这俩铺子,除了名字像以外,其他倒是不像。”
牧晚秋困惑,“为什么?”
白瑾辰便道:“你想,现在嘉侗府城的考生都纷纷赶往京城来参加秋闱,一个府城那么多考生,正是客栈生意最好的时候才对,可这家客栈却是生意冷清,无人问津。
那有间酒楼生意却是十分不错,若是同一个东家,手底下的人能力怎会这么悬殊,经营出这么大的差距来?
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时机,便是交给我来打理,也能经营得比这强。”
白瑾辰并不知道有间客栈的前身朋来客栈风水不好的事,方才也没瞧见旁边的摊贩把要投宿的客人劝退,他只是实话实话罢了。
牧晚秋默了默,最后道:“现在生意不好,不代表以后生意不好。
或许有一天,这里会成为燕京城所有客栈的标杆,变得炙手可热,一房难求也不一定,谁说得准呢?”
牧晚秋说完,便抬步离开,白瑾辰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看那门可罗雀的客栈。
标杆?炙手可热?一房难求?她怕不是在说梦话吧。
但不久之后,白瑾辰就发现,牧晚秋所说的都成了现实,他的脸直接被打肿了!
牧晚秋虽然嘴上说得自信,但实际上心底还是有些悬。
不知道萧君离那
边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他那边如果掉了链子,那他们这客栈可就真的要成了笑话,盘也盘不活了。
不行,她今晚就得去找他问问。
揣着这桩心事,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东榆街。
当日唐旭尧断言马德坤大摆三天免费宴席的做法不妥,或许会让有心人觉得有机可乘,趁机闹事。
但没想到,这预测竟然一语成谶了。
牧晚秋和白瑾辰恰好走到同福酒楼附近,就看了一场热闹。
今日是同福酒楼免单的第二天,这两天可谓是客似云集,马德坤最近都在酒楼坐镇,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英明神武的决策而感到高兴,就被现实打了脸。
又有人吃坏了肚子,这次更直接,那人都还没到家,直接在大厅中就把吃的全吐了,瞬间,原本正在吃免费大餐吃得欢快的众人一下就恶心到了,同时也被吓到了。
这酒楼里的饭菜莫不是有毒?吃一个毒一个?
那同桌之人当即就闹了起来,其他的食客也纷纷跟着抗议,转眼间,整个同福酒楼的屋顶都快被掀翻了。
马德坤很快步了李大全的后尘,被押往官府去了,一众百姓都蜂拥而上,都赶着去看热闹。
而原本还宾朋满座的酒楼,也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白瑾辰看着那边的混乱,啧啧两声。
“果然被那位唐掌柜说对了,当真出事了。”
牧晚秋看着这番情形,心情也有些复杂。
她原本觉得萧子骞手底下好歹还有几个能打的人,没想到,他一倒,他手底下这些饭桶就全都现了原形。
就他们这样毫无章法地经营,这酒楼压根就不用唐旭尧想方设法地针对,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不过,这样也好。
他们越是草包,牧晚秋这边自然也就越省事。
待这同福酒楼关门大吉了,她就可以对着下一个铺子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