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话,就要将犀角佩摔在地上,沈清秋出声拦住了她。
“慢着!”
苏婳的手悬在半空,听着沈清秋道,“沈家虽是商贾之家,但也重礼仪规矩,姐姐更不是任性妄为,没有廉耻之人,娘相信当年的事一定有隐情。”
“无论找不找得到你亲爹,这犀角佩全当留个念想吧。”
苏婳放下手,一串泪珠顺着眼角无声滚落,嗓子眼都是苦的。
到底是母女团聚,主仆相见,晚上院子里又恢复了几分热络。
夜里,苏婳像小时候那样睡在母亲身边,母女俩说了半宿的体己话。
隔日。
苏婳让丹桂出去找了绣坊的人,给母亲制冬衣,女裁缝临走之时,丹桂定是要出门相送的。
丹桂道了声“慢走”,转身入府。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从永安巷路过,马车内身着大理寺官袍的年轻男子,听见这声有些熟悉的“慢走”,撩开了车帘。
谢玉瑾看见一名神似丹桂的女子,进了一间朱门铜锁的宅子。
他立即叫停了马车,抬头看着这间枝落红墙,青砖绿瓦的清幽宅院。
谢玉瑾此时也没多想,八成苏婳以前身边的婢女丹桂,来了这家当奴婢。
就在他准备叫车夫继续走时,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呼。
“哎呀,小姐,这种粗活交给奴婢就好,您怎么能做!”
“你别管我,我要亲手给娘亲做顿饭。”
后面的声音娇媚清甜,近日在谢玉瑾梦中不知出现了多少次,他浑身一僵,愣在当场。
谢玉瑾像是在梦中一般,跳下马车站在大门口。
难道,靳珩将她养在了外宅。
院中,苏婳衣袖高挽,手持一把剔骨钢刀,利落地将小羊排分成几块,然后又将剥好的虾仁塞进羊肉中。
“这做菜的法子是我新学的,羊肉和虾一起炖,味道最是鲜美。”
丹桂看着小姐利落刀法,眼眶一酸,“小姐,这些日子,您定是吃了不少苦,以前你哪会做这些。”
苏婳动作一顿,睫毛微颤,再抬头冲丹桂明媚一笑,“你去小厨房帮我抬些水来。”
丹桂“嗳”了一声,转身后,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
院中的对话,让院外的谢玉瑾突然想起,自己在扬州去苏家做客的场景。
那时他还不知道苏文熙是他的杀父仇人,经常在书房跟苏文熙探讨学问。
苏婳知道他来,便会端着一碟点心送进苏文熙书房,娇笑着道,“爹爹,这点心是我新学的,您和谢公子尝尝。”
他本不喜甜,却也吃了一块又一块,只因是苏婳做的。
自从那日在珍宝阁遇见苏婳,他总是梦见她,梦见扬州,甚至有一次做梦,口中竟然喊出了“婳婳”。
他惊出一身冷汗,幸好靳萱睡得实,没听见。
他是恨苏文熙不假,可是从来没想过害苏婳。
若是那日她不跟靳珩离开教坊司,而是做了他的外室,他会锦衣玉食供她一辈子,哪用吃什么苦。
想到这里,谢玉瑾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扣响门环。
然而,就在指尖触到门环的一刻,他又将手收了回来
秋桐院一事之后,苏婳必定恨他,靳珩又对她这么好,他根本说服不了苏婳跟他走。
他要想个办法。
谢玉瑾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永安巷。
翌日下午。
苏婳和母亲用完午膳,在院中散步,明夏在院中给花圃松土,将枯死的月季花枝挖出来扔掉。
丹桂从外院疾步走进来,手里捏着一封信,“小姐,门口有位信史说,这封信是给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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