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姐,好大的雨。”
医院回吴家的车上,祝肴靠近窗边,朝窗外看去。
“好像我们在山上那次,”吴月溪拿出化妆镜,给自己补了补妆:
“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打雷,肴肴,你要是怕,就跟我睡一个被窝。”
“我不怕。”祝肴眉眼弯弯,看向吴月溪。
她胆子平时挺小。
但并不怕打雷。
“不愧是敢拿枪的人。”吴月溪朝祝肴挑了挑眉,柔媚的眼美如秋水。
“我今天也是被逼急了。”祝肴垂眸,淡淡回答。
“但是那宁泱泱确实该吃枪子儿,要是意嘉在,估计会把枪抢过去,替你补上一枪。”吴月溪轻声笑着道。
“还真有可能。”祝肴也跟着点点头,想起意嘉,心里就蕴藉温暖。
她昨天和沈时搴领证的第一时间,就将结婚证拍照发给了意嘉。
意嘉立马激动地给她发了几十个尖叫的各种表情包。
还预定了她伴娘的头号位置。
想到那些奇奇怪怪的表情包,祝肴唇角扬了起来。
随后她又看向窗外。
现在确实很像他们山上那天。
已近夜深,绕城高速上车流稀少。
前方是跨河大桥,雄伟的大桥下是榕城河流最宽阔的地段,雨水砸下,河面泛着跳跃的雨滴。
暴雨、夜深、人静。
真和山上那天相似。
手机突然响起。
祝肴低下头看去,是霍宵。
她眉心微蹙,按了下手机侧框按键,铃声消失,只是弹幕还跳动着锲而不舍的来电显示。
第一通结束,霍宵又打了第二通。
霍宵找她,只可能会是和宁泱泱相关。
“后面那辆大货车,是不是跟着我们一路了,那人开得是远光灯吧?”吴月溪拿着补妆镜,镜中反射着大货车车头的灯,刺眼极了。
祝肴将手机调成静音,放到一边不再管。
她从后车窗往后看去。
雨幕里,庞大的大货车,像一座压迫感极强的山,与他们保持着距离,跟在他们身后。
“张叔,”吴月溪收回补妆镜,淡声道:“你往旁边让让,让这辆大货车先走,那灯光我受不了,反正我们也不急。”
“好的,小姐。”张叔应道。
绕城高速上无法停车,张叔拔下右转向灯,想停在应急车道,先让大货车过。
可当张叔轻点刹车,想减速驶入应急车道时,脸色几乎瞬间变化:
“小姐,刹车不知什么时候坏了。”
“什么?”吴月溪顿时一惊。
“我先打救援电话。”祝肴赶紧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出去,说清情况和位置。
张叔毕竟经验丰富。
他开双闪按喇叭向后面的大货车示。
驶入应急车道。
准备保持匀速,等等救援。
“完了,小姐!我们今天被人算计了!”可刚一换道,张叔就心里便陡然升起恐惧:
“身后的车跟着我们上应急车道了!”
雨滴一层厚重的水幕,笼罩着这森冷冰寒的夜。
这大货车明显是早有预谋,看出吴家车出了问题。
暴雨中,大货车如巨兽般急速逼近。
祝肴和吴月溪从后视镜往后看,心跳在同一时间迅速加快。
“他要撞我们!你们坐稳!我们得加速!”张叔踩下油门,迅速变道。
刹车坏了,踩下油门,意味着根本无法减速。
可身后的大货车已近在咫尺,张叔顾不得这么多,只能顾眼前。
白车刚提速,大货车也跟着提速,速度竟然丝毫不亚于他们。
张叔绝望地握紧方向盘,“小姐,这大货车明显有备而来,我们可能避不过了!”
“避不过是什么意思?”吴月溪心头陡然一惊。
她只是下意识问出。
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危机已经近在眼前,生死在眨眼前,连求救都没有任何作用,不会有人在这么短时间赶到。
暴雨砸在车窗上,雨声一时也显得凄厉。
祝肴拿出手机,翻出沈时搴的聊天界面。
万一,如果万一她出了什么事……
沈时搴不知会多难过。
“滴滴滴”——
张叔疯狂按着喇叭,想引起周围或许不远车辆的注意。
可这根本徒劳无功。
大货车陡然加速,撞破雨幕,朝白车猛冲而来。
吴月溪从后视镜想看大货车,眼神却陡然瞪大:
“霍四爷!”
祝肴转头往后看。
一辆路虎越野车从雨幕里急驰而来,强悍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明亮大灯光芒如柱,强势穿透这无尽的黑暗与暴雨。
榕AYY777。
榕城人尽皆知,这是霍四爷独自开车时的座驾。
这车牌号是一张随处可入的通行证。
也是所到之处需人人避让的警示牌!
不过短短两秒,路虎便与白车并肩而行。
祝肴根本没有思考,几乎是下意识地回拨霍宵的电话,接通的一刹那,喊道:
“霍宵,大货车是要撞我们,你让开!危险!”
如果今天他们注定避不开这大货车,也不能多连累其他人。
电话那头,只有车里霍宵静谧而平稳的呼吸声。
他只道:“肴肴,你们再加速。”
张叔冷汗直冒:“四爷!再加速车就稳不住了,可能会打滑,我们刹车坏了!”
“再加速。”霍宵重复,沉稳得道:
“信我一次,肴肴。”
大货车还在加速,距离已经近在咫尺,周遭一时安静,只有暴烈的雨声。
吴月溪慌张地赶紧道:“张叔,听他的,加速!”
她不明白霍宵为什么会这么说。
但她信任身为霍氏掌权人的判断与能力。
在暴雨中视线不清的情况下,张叔咬着牙将油门踩到底。
白车提速的一刹那,祝肴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这想法太荒谬,迫使她转身往后看……
白车和大货车拉开距离的一瞬间,周身漆黑冰冷的路虎,车轮骤然调转。
车轮与地面发出剧烈摩擦,刺耳尖锐的声响听得人心惊。
车身在强大惯性下,调转180度,留下一道快到看不清残影的轨迹,溅起地面积水数米高的水花。
路虎横插入白车与大货车间的空隙,急刹车停!
像一只不自量力的蚂蚁,横挡在大货车前。
吴月溪倒吸一口冷气。
“霍宵!让开!”祝肴朝着手机喊道。
“肴肴,那句话是……”霍宵声线低沉而沙哑:
“绕床弄青梅。”
霍宵话音刚落。
“砰”——
大货车如脱缰野兽,撞向路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