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宵回国后,听说了小侄子在医院还是不配合术后治疗,不吃不喝,现在被绑在病床上,靠输液维持生命体征。
霍心瑜陪着霍宵去了医院看他。
沈时搴还显得稚嫩年少的一张脸,虚弱苍白。
见到霍宵,他立马想坐起来,可四肢都被绑着,动弹不得。
“小叔,叶行泱呢?她还好吗?”
霍宵走到他床边,“爷爷送她去了山上庵里。”
沈时搴:“她才亲眼见到家人惨死,送她一个人去荒郊野外,她想不通,会自杀的!小叔,你把她再救出来!不,你帮我把身上松开,再给我一把枪,你可以用命威胁爷爷留她一条命,我也可以用我的命威胁爷爷放了她!或者给我手机,我找我爸妈,我找沈家!”
“没用的,目前这个结果,已经是老爷子最后的底线了。”霍宵平静回答,“也别牵扯沈家。如果二哥知道叶家的事,甚至可能会比老爷子还想要了泱泱的命。”
“我一定要救她出来!爷爷不放,我就自己想办法,一次不行,我救两次!”沈时搴在床上无力地挣扎,朝霍宵喊:
“根本就是你差点死了,不敢再救她,不想办法再救她!你怕了,霍宵你就是个懦夫!”
十三岁的年纪,在富贵优渥的宠爱下长大。
没有经历过重大变故,天塌下来时,稚嫩的肩膀根本扛不住,没有足够的能力,只有崩溃的情绪,和满腔赤诚的热血。
这一个多月来,被爷爷软禁,对泱泱的担忧,对叶家灭门惨死的心理阴影,让年纪尚小的沈时搴精神岌岌可危。
“你这么折腾自己没用,该吃饭吃饭,该治疗就治,你的腿不做康复,是想废了它吗?你先顾好自己。”霍宵看着床上的人。
沈时搴不再说话,撇过了头,是无声的抗拒,眼泪平静地从他眼角流下来。
“时搴,我会护住泱泱,你信我。”霍宵沉沉道。
沈时搴这才回头看他,一双原本年少轻狂的眸里,此时清冷悲苦:“小叔,你怎么护得住?沈叶两家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世仇,爷爷送她去庵中,也一定是缓兵之计,总有一天,爷爷会要她的命。我现在想吃也吃不下饭,我也喝不下水,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恨自己无能,如果泱泱一定要死,那干脆让我下去陪她。叶家杀了大伯,如果说非要再下去一条命赎罪,那我替泱泱去。”
霍心瑜站在门外听着,偷偷抹眼泪,纸用完了,泪水还是干不了。
可最懂沈时搴的,不是霍心瑜。
是霍宵。
沈时搴现在的苦痛,他最懂。
一边是亲人,一边是泱泱。
两边情绪的拉扯,像迟钝的刀刃,杀不死他们,只一点点割开血肉,鲜血淋漓。
“时搴,你才十三岁,别被这件事毁了一生。”霍宵拿出一颗药:
“吃了它,忘掉现在的一切,重新开始。”
沈时搴冷笑,“小叔,你觉得我会选择忘记她?”
“你忘记所有,好好的活,做一个正常人。”霍宵将药放进沈时搴的手中:
“以后的泱泱,总要有一个正常人陪着她。”
“总不能我们俩都在泥潭里。”
这些事忘不掉,就会永远陷进去,最后腐烂成泥,彻底毁了一个人。
沈时搴突然懂了霍宵的意思。
吃了这颗药,成长为一个正常人,以后才能更好的保护和陪伴泱泱。
沈时搴拿着药,抬头看向霍宵,“小叔,那你呢?”
霍宵递过去一杯水,平静开口:
“我会在黑暗里执灯,替你们照亮前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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