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愣地盯着春华手中的木箱,神色出乎意料地沉静下来:“给我吧。”
姜凤澜认真地伸出双手。
姬晗微一点头,春华才将木箱小心地转交到姜凤澜手中,“王君当心。”
木箱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却比他想象中轻多了。那样高大的人,原来在死去后仅仅用这样一个箱子就能完全装下。
手中之沉,在他心里重逾千斤。
“灵兕,我们走吧。”
姜凤澜小心翼翼地抱着木箱,脸上还带着泪痕,浓密的眼睫湿漉漉的,却对姬晗露出了一个柔软而温和的笑容。
“……好。”姬晗心中一阵柔软,抬起手动作轻柔地帮他擦了擦眼睛。
近侍两人留下来继续挖树,而姬晗和莫惊鸢一左一右把姜凤澜夹在中间,一步一步走出这个困了他十余年的地方。
这时,小院中忽然起了一阵风。
姜凤澜微微顿住脚步。
初春时节,空气中还带着寒意,可那一阵风在阴森森的破败小院中却显得异常柔和与温暖,就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与头发,飘向自由的远方。
姜凤澜似有所感,心中随之一轻。
“灵兕,谢谢你。”
他再次说道。
这回姬晗微笑着应了,“嗯。”
姜凤澜胸臆中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觉得灵魂深处最后一点束缚着他的东西也随着这一阵徐徐的微风烟消云散。
他前所未有的平和起来。
好像自从那日,他凌空一跃被姬晗接住开始,渐渐的,那个曾经孤独无助到发狂、痛苦得无时无刻不想发疯啸叫的自己,已经离现在的他越来越远了。
姜凤澜的目光从微风吹过的方向落到手中沉甸甸的木箱,又从木质细腻的箱面不知不觉落到了姬晗的侧脸上。
对方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视线,安抚一般回望过来。她看向他的眼神永远柔和而沉稳,带着一种支撑的力量,就像一把轻而易举为他遮去所有风雨的伞。
真好啊。
好高兴。
好爱好爱她。像父亲所期待的那样,他找到了如车兰诗歌中代代歌颂着的那般、救世主式的强大温柔且完美的爱人。
父亲也在为他高兴吧。
从今往后,他从身到心,彻底自由。
*
姬晗一行人走出冷宫,回到正常的宫道时,正好遇见了前来传信的宫人。
宫人卑躬屈膝,面带讨好:“参见昭王殿下,陛下已经处罚林氏幽禁三月,从贵御被贬为从御了。另赏赐了两位王君一人一柄玉如意,稍作补偿。”
姬晗颔首,淡淡道:
“烦内官替本王谢过陛下。”
内官连连应下,“不敢不敢,殿下折煞奴了,这是奴分内之事,奴一定将殿下的意思好好带给陛下。”
内官又弯腰行了个礼,匆匆离去。
见人走远,姬晗才没什么良心地对两个王君道:“这下好了,冷不丁从正二品贵御降到从五品从御,十年白干。”
莫惊鸢淡声道:“自作自受。”
“他活该!”姜凤澜更直接,他幸灾乐祸地哼了一声,心中颇为解气。
毕竟这男人当初没少磋磨他!
姬晗还算满意。女帝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果然在她出宫之前给了个说法,倒是没偏袒她的美人,下手不轻呢。
——
他们在宫道上没走多远,不远处的花园里忽然出现了一队抬着肩與的宫人,肩與上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的丽服男子。
明明没有任何交集,相隔距离不近,行进方向也相反,可那队宫人却忽然临时拐了个弯,扛着肩與径直朝姬晗的方向过来,半挡不挡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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