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微哑着嗓音,轻声道:“……此花不过是种种名花中微不起眼的一朵。殿下花园中,千金难求的稀世珍品不知凡几。”
“能被殿下折下,是他的荣幸。”
“是么。”
姬晗没有回头,只是专心致志地摆弄着那朵花,声音很轻,“可我觉得他并不高兴。被折在此处成为无根的花枝,并不是他的本意,他也会害怕的。”
“我既然折下了花,就会负起责任。不知他是否愿意……”
“殿下!”
顾翡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紧接着,声音柔和了下来:“此花不悔,不怨,不怒,不伤。蒙一夜雨露,感甚幸甚。”
“只是折下一朵,并不会移了他的根。他的根脉、枝干、花叶,仍是好好地长在殿下的花园里,格外繁茂。”
“殿下……”
顾翡走近姬晗,情不自禁地向她的脸伸出手,但最终却只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下巴尖,让她随着那股微不可查的力道一起转过脸来,与他对视。
“他更愿意将植株留在殿下的花园,偶尔一朵花能愉悦殿下双眼,这便足够了。”他的眼神特别温柔,温柔到几乎能将姬晗的身影融化在他的眸子里:
“移栽房中,非他之志。”
这话几乎很清楚了。
顾翡的态度在她的意料之中。确实,这才是那个事业批顾翡嘛。
他心悦姬晗,并不会讨厌与她相依相伴,甚至不介意发展地下情。
只不过,比起姬晗后院里某个夫郎的位置,顾翡似乎更想要当她独一无二的左右手和心腹。他想为她排忧解难,与她并肩作战,时刻奋战在一线。
不管有没有宣之于口,两人关系确实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而保持现状的话,他地位特殊,甚至还能光明正大与她形影不离。
他是姬晗的贴身保姆兼工作伙伴,如此便好,并不拘泥于要一个名分。
电光石火之间,姬晗恍然大悟。
顾翡哪里是在逃避啊。
他分明聪明得不得了。
——
两人一番高效交流、互通想法之后,各自的心里都舒服了许多。
话还是得说开。
姬晗平生最讨厌没长嘴的人,最烦做没长嘴的事。当然,和聪明人说话是很省事的,只要你主动挑出话头,他也会顺着你的心意推心置腹地回应。
这不就将隐藏矛盾点解决了么。
两人相处起来也仍是和寻常一样(好像寻常相处已经够不寻常了),只是氛围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丝丝的改变。
非要说的话,就是对方在心里的定位发生了变化,因此心态不同。
他们就像分享着一个共同秘密的坚定盟友,互相交付后背的战友情中好似还夹杂着一丝处于朦胧暧昧期的地下情。
总之,不知不觉中更加亲密。
那天交谈过后,姬晗就强压着顾翡卧床养伤了。因为伤口太深,而且姬晗缝得虽结实但却不太好看,活似蜈蚣,估计以后还会留疤——顾翡听后沉默了好久。
他表面上微笑道:“无妨,无妨。”
谁知道内心会不会咬手绢呢?
姬晗有那么一丝丝的心虚,强压着他好好修养的同时,流水一样的补品、珍贵药材、各种或声名远扬或歪门邪道(?)的祛疤膏药和偏方都找出来了。
而且他那晚挣扎太过剧烈,还把左手的手腕扯脱臼了,愣是第二天自己接了回去。总而言之,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姬晗心想,必须要等到顾翡的伤口收口愈合之后才放他出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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