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晗两只手都被姜凤澜与莫惊鸢一左一右抓住了。她非常自觉地不再看场中那位视线焦点,只能往上首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发现了女帝惊艳的目光与十分感兴趣的表情。
温贵御神色如常,功力深厚。而莫贵君毕竟年纪不大,一时间管理不好表情,看起来怪僵硬的,还带着一丝警惕。
这时,隍州官员朗声道:“此子年方十八,原本是百越小国和谈进贡的美人之一,臣选出这个最为出挑貌美的,教习歌舞六载,如今养成,将他献于陛下。”
女帝神情微怔,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大凰南部的百越诸国皆很弱小,六面前,她捏造了一场边陲摩擦的好戏,顺势出兵百越某个冤大头小国,她自导自演,铁腕操作打出一番功绩,不仅震慑了百越诸国,还借此顺利登上皇位。
那是女帝一直沾沾自得的事。
百越出美人,那样弱小的部落与小国出来的男子,自然可以随意摆弄。
由此说来,面前这个绝色舞伶,是她六年前的战利品。
女帝当然是大手一挥,心情愉快地将美人收入囊中,却连个位份没没给。
舞伶什么也没说,仍是一副微笑的模样,态度柔顺又平和,仿佛事不关己,任由两个女人几句话决定了他的命运。
他被宫人带下了大殿。
众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美丽的背影而去,直至再也看不见,这才依依不舍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这时,姜凤澜牵着姬晗右手的手指忽然紧了紧,姬晗关心地望过去,却见他的表情从之前的隐约敌视变为一丝怅然。
他在姬晗耳边轻声道,“他活不久的。”
姜凤澜曾在宫里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一个异国进贡的美人,以色侍人的卑贱舞伶,女帝连最低的位份都不肯给,只能被无名无分的蹂躏宠幸一番,丢在一旁,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很快悲惨死去。
就连当初他的父亲,也是如此。
他父亲至少是和亲的王子,家国尤在,地位比这供人赏玩的舞伶高了不少。前一秒他还气鼓鼓地觉得这是个小妖精,如今,心里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了。
“这么老了,还不安生。”
姜凤澜咬牙,用气音低低地骂。
女帝这辈子糟蹋,磋磨,冷眼苛待,在这深宫之中就这样害死了多少男人,他都不敢去想。甚至刚刚那个舞伶一脸无动于衷地听着女帝说要将他收进宫时,那个样子,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他父亲那样美丽,不一样受尽折磨,成了埋在花树下的一堆枯骨吗?
异族身份,在大凰就是天然低贱。
更别提是一个舞伶。
姬晗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姜凤澜的后背。
莫惊鸢轻叹一口气,低声道:“天道无情,人各有命。”
若是真的心狠,坚韧,城府手腕野心都有,又身负美貌,未必不能勾住女帝的心,挣得宠爱,杀出一条路来。
莫惊鸢是这样想的。
可是在宫中留宿的当晚,姬晗晚归而来却带回一身血腥气,与此同时,宫内一阵兵荒马乱,正到处追捕逃犯。
那一刻,他简直无语至极。
真是服了。在他们这些无关的人为他的命苦短暂地叹了一遭时,感情那人的入宫规划,只占了一个“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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