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薛鹏的内心深处其实都有着某种隐秘的期盼,即使知道一切都是虚妄,是梦幻泡影,但还是忍不住期待,能够再见到她,哪怕,是以这种方式。
此时的自己兵强马壮,有钱有枪,就算是放手抢一抢,也未尝不可。
“你他妈做什么梦呢?就你这三瓜两枣的生意,也值得大半夜惊动我老婆?”巴律不耐烦拧了拧眉,
“我给你个选择,放了他们俩,让你外面埋伏的人都撤了,我今天,饶你一命。”
他说着,浑身血液已然觉醒,每一块肌肉都调动至最兴奋的状态,随时准备掏枪。
薛鹏也不是吃素的,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就知道今天这场谈判失败。
只是阿朔在他手中,查牧答应会配合救出阿朔,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进来。
“好,让你的人放了我弟弟,我保证他们父子二人能活着走出大其力。”
薛鹏说话的尾音还未彻底收完,对面黑色天幕划过一道猩红信号弹,这是动手的信号。
嘭!
嘭嘭嘭……
就在这亮光出现的瞬间,先是一声枪响打破平衡,随后是连绵不断的枪声不绝于耳。
面对面坐着的两人几乎是同时掏枪,但是巴律的枪明显更快一点,即使已经全力躲避,但是薛鹏左臂还是中了一枪。
就在巴律开枪的瞬间,彪子,波哈,伏猜同时掏枪射击,将压着黎叔的两人一枪爆头,伏猜在好兄弟的掩护下一把将黎叔摁倒,拖到了门后。
此时,几人已经将薛鹏的人逼到了门外,两方枪战对峙,谁也不敢轻易冒头。
与此同时,外面也传来不绝于耳的枪战声,从枪声来判断,应该是诺塔和查吞听到里面的动静动了手。
两人第一次被将军重用,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即使在楼上远远听着,都能感受到下面打的有多惨烈。
“哥,刚才薛鹏中了你一枪,现在下面已经被包围了,他跑不了,要不我们冲出去?”波哈已经打红了眼,兴奋问道。
“再等等,我怎么觉着不对劲儿,妈的,那个信号弹怎么回事?刚才谁他妈开的第一枪?”
“我开的。”波哈看着自家老大,“人都发信号弹了,不就是要动手?哥你不是说,先下手为强?那老头又不值钱,死就死了呗。”
一根筋的手下一本正经道,
“你个蠢货。”巴律拍了波哈一巴掌,“要不是老子反应快,现在中枪的就是我了,回去再跟你算账。”
此时,冲掉前面的彪子伸手在楼梯口做手势:对方已撤离,可以继续前进。
巴律看向后面已经有气无力的黎叔,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说不上来。
猛兽的直觉向来不会空穴来风。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对,是潘普不对劲。
男人猛地反应过来。
潘普向来做事一板一眼,他收到的命令是在一楼客厅守着南小溪,就一定不会擅离职守去亲自查岗,并且,村子周围布防和巡逻的卫兵,都是扎卡的兵,他根本不认识。
一想到这种可能,巴律脑中一片空白,浑身冷汗直冒,抬手扶住了波哈,才没有栽下去。
“走,回村子……”
他的呼吸极重,但就是感觉怎么都没办法将空气吸到肺里,整个人浑浑噩噩,仿佛有什么东西生生自天灵盖将他的灵魂从肉体中往出来扯,脚下步伐已经乱了方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赶回去,马上赶回去……
下面的枪战依旧胶着,薛鹏带到楼上的人几乎已经折的差不多了,但是硬生生让他们扛到了和楼下的人会合。
按理说,他们即使会合,但是被包了饺子全歼已成定局。
谁知好不容易将人逼到了角落,这场枪战最高的指挥官疯了一样从里面冲了出来。
和他一起疯跑出来的,还有他身边带着的几个心腹。
要不怎么说,虎将带狼兵,这几个人是真他妈强,这两边还打着仗呢,子弹擦着头皮乱飞,几个人硬是压着交火线边开枪边往车旁边冲,为首的人还在前面大喊,
“扎卡,狗东西,今天把屁股擦不干净,老子他妈毙了你……”
已经同两名长官会汇合了的扎卡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将军真不愧是将军,老子真他妈服了,哪儿有这么不要命的玩儿法。”
他随后瞪了一眼身边的诺塔和查吞,“看什么看?没 听见将军说的?打啊……”
枪声更加密集,但是依旧能听见越野车马达轰鸣和极限加速度之下,车子撕裂空气发出的尖锐声音。
巴律一路都在打南溪的电话,但是那边一直在响,却无人接听。
男人头皮发麻,额角的青筋由于暴怒和紧张,高高的凸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裂开来。
但是他的大脑此时却异常清醒,高速回忆分析每一处细节,试图从这里面找出什么线索出来。
突地,脑中不自觉闪现出妻子曾经画过的那幅乱糟糟的画,一个个圆圈独立又相互交叉汇集,最后,记忆定格在她涂了红色的一小块阴影上。
他似乎瞬间醒悟,又惊,又惧,又怕,又不可思议。
“南小溪,你怎么敢的。”男人咬牙切齿,搭在腿上握着枪的手青筋曲虬,骨节泛白。
一行人赶到村子的时候,到处断壁残垣。
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村庄,居然会被武装直升机轰炸,榴弹爆炸遗留的气味依旧浓烈刺鼻,村民的疾呼咒骂声,孩子们的哭叫声,刺激地人耳中嗡鸣,爆炸后冲天燃烧的火光照亮半边夜空,在急红了眼的男人黑瞳中熊熊燃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