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黑人男子的解释听起来没有什么破绽,但黄泉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诡异。
而洛玉琼的反应,则进一步加深了黄泉对这份猜疑的信心。
洛玉琼抬起自己的大长腿,毫不留情地一脚踩在那黑人男子的伤口处,淡漠地说道:“狗屁不通,你们抢劫绑架会直接在机场附近下手?还专门挑我们下手?我们坐的车哪里像有钱人了?”
她的鞋底沾满了尘土,直接踩在血淋淋的伤口处,必定会造成各种感染,更别提那重踏的力度,直接让黑人疼的额迸青筋,失声惨叫。
但这些反应完全没能让洛玉琼动容,此刻她就像一尊没有丝毫情感的玉雕一样,既不为脚下这名俘虏的惨叫而产生丝毫怜悯,脸上也不见任何怒气,就连嘴中突出的语言也没有丝毫波动。
“你只有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冷淡的话语中甚至听不出半点感情,然而却把那黑人男子吓得差点失禁。
“不,不要!我是真的没什么特殊目的!这都是我们帮派老大下的命令呀!”
他连忙哭嚎着解释:“今天我们老大给了新任务,说是最近来我们国家的华国人不少,你们又都是有钱人,所以与其抓那些钱又不多又容易惹事的欧洲人,不如抓华国人来的划算!”
黄泉听了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觉得华国人钱多又好惹?这种说辞也就骗骗你们这些西非的土包子。
他猜都能猜出来,这背后肯定又是这些三流帮派的老大在说鬼话糊弄他们,也许这男子真的不知道内情,但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都已经足够让黄泉理出来一个推断了。
明明是干着坑蒙拐骗的勾当的三流帮派,为什么偏偏是今天突然切换了目标,盯上了华国人?分明就是故意而为之,是他们的老大突然起意要改变目标;而作为一个本地帮派,无论干的是什么下三滥勾当,只要站住了脚就没有道理会突然起意去搞点更有风险的副业——更何况以这些三流帮派的见识,生长在这种各条件都不充足的地方,除了互相攻城夺寨、抢夺地盘之外,哪里会有什么远见可言?
唯一的可能,就是华国要继续追杀血刀组织这件事,美联邦肯定通过情报渠道得知了消息,为了保住这么一个白手套而支了点招,让当地的帮派多点留意华国人的到来,这才是他们从机场开始就紧追不舍的缘故。
只是,美联邦大概也没想到华国的动作会这么快,昨天下的决定,今天自己和第五小队就已经分散抵达了,这些只能起个预警作用的本地帮派根本排不上什么用场就被拿下了。
如此看来,这次的行动多半又是和美联邦的一次暗中交锋,无论是脚下这片异国他乡,又还是已经只剩半条命的血刀,都只是华国和美联邦的战场而已,和之前的昆仑山上的印国人没有任何本质区别。
就在黄泉思考着的时候,那黑人男子已经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全盘托出,就差把自己小时候的尿床经验都给说出来了,而洛玉琼也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了,收回了一直踩在对方伤口处的脚,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听起来有点像有人在背后指示,否则以这些本地帮派的见识,不会突然把目标放到我们身上。”
洛玉琼凑到黄泉身边,小声地说道。
黄泉点了点头,也把自己的推断说了一下,虽然也专门提了一嘴自己没有什么证据,但有时候只要逻辑完全符合,那就离事实不远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又不是来办案的,只要做出的结论符合自己的推论、并且有可能影响到了这次行动,那么到底有没有实证就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影响到华国方面的计划。
洛玉琼也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见洛玉琼和黄泉似乎达成了共识,国安这位兼职司机的情报人员问道:“洛上校,这些人怎么处理?”
这可是整整十五个伤员,根本没法押送回去,光是自己这车子就装不下这么多人;如果要分开一人一车地把他们押走,那又会有落单被对方反击的风险,毕竟开着车怎么也没法留意这些俘虏会不会偷偷搞小动作的,就算捆起来都是一种风险。
洛玉琼没说话,她心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虽然她心中第一时间已经有了想法,但终究是得考虑一下影响……
她鬼使神差地看了眼黄泉,似乎想从他身上获取一些认可,但却发现黄泉那深邃中带着些许微弱金芒的眼神熠熠生辉地看着自己,让她此刻有一点点慌乱的心稳定了下来。
哪里是什么考虑影响,自己过来时要做的事、会引发的一些后果,早就已经得到中央的首肯了,只要是在任务范围之内,造成的一切连锁伤害都有国家扛着。
她此刻内心真正担心的东西,只是不想在黄泉的心中留下一个冷血的印象而已。
洛玉琼啊洛玉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这时,见洛玉琼的眼神闪烁不定,黄泉淡淡地笑了笑,开口道:“何必这么麻烦?这些人一方面本来就是无恶不作的本地帮派,手上基本都沾过人命,哪个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另一方面他们又有做血刀组织的马前卒来刺探跟踪我们的嫌疑,本来就算是我们的敌人。更何况……”
“这里可是西非,是遍布各种黑暗势力、无时无刻都在发生混乱谋杀的地方,死掉几个帮派分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黄泉的眼神看向地上那群咬着牙关不出声,但眼神中却有着清晰可见的恐惧与恨意的黑人,说道:“现在我们还要赶着去给干正事,还留着这些人干什么?”
国安的情报人员心中一惊,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说……全杀掉吗?”
虽然他作为外派的情报员,在西非这片大地驻扎了这么久,见过的杀戮不在少数,但作为一名华国人,终究还是没有那么重的杀心。
或者说,一次性杀掉十几个本地帮派成员,这种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权限范围了,这种事弄不好,是真的会产生外交影响的,不是他一个小小情报员能扛得下来的。
尤其是对方已经被击伤且投降了的情况下,还要把对方全部击杀,多少是有点违背组织的原则了。
但洛玉琼却没有他这样的担忧,被黄泉说出了心中所想的她,此刻没有丝毫犹豫:“这事有我扛着,你到时候照常报告就是。”
作为纯粹的部队出身,她的杀性实际上比国安的外勤人员高多了,当对方是明确的敌人时,别说是杀十几个人,就算再翻个十倍她都不会有半点动摇。
她抽出腰间的手枪,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对着脚下的黑人扣下了扳机,动作之快以至于那黑人刚刚才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求饶,就被一颗子弹终结了生命。
周遭的黑人劫匪听到枪声响起,心中的恐惧瞬间引爆,都开始在地上各种翻滚扭爬,做着徒劳的挣扎,而洛玉琼已经将车子旁边的三个黑人全部击毙,迈出脚步准备去击杀其他人时,突然黄泉的手掌探了过来,动作轻柔地在她的腰间摸了一下,把另一把.手枪给摸走了。
她惊讶地看了眼黄泉,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惊讶的地方是黄泉好端端为什么拿走了手枪,而不是下意识地击退偷偷在自己腰间摸枪的手——要换做是平时有人敢偷拿自己的枪,无论那人是谁都可以立刻动身去军医院抢救自己的手了。
黄泉对着洛玉琼笑了笑,道:“难得有机会,也让我试试手枪吧。”
洛玉琼看着黄泉的笑脸,那精致淡漠的玉脸上不由得浮现了一丝柔和的微笑。
一丝在这即将血腥无比、即将尸横遍野的屠宰场上显得格格不入的温柔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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