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泽属于典型的不说则已,一说惊人,之前不管简灵如何追问,他都不予配合,可这一次暮云泽却主动跟简灵提到了神辉玉玺,而且还再度将话题引到了天鉴推演图上面。
暮云泽的意图很明显,他也很想知道,简灵究竟是‘真失忆’,还是‘装忘记’。
毕竟如今有一个不容抹杀的事实,那就是简灵的的确确是从通天涯出来的,虽然她也经历了‘九死一生’,但旭日东升图是因她‘重见天日’的。
而且简灵手中的那副残图已经被证实就是货真价实的孤本,天下独一份儿,至于简灵究竟是从何处得到旭日东升图的线索,再如何成功进入通天涯,就不得而知。
围绕着这件事,已经有太多谜团了,事到如今都没有一个定论。
自暮云泽得知简灵的消息后,他暗中也派了不少人马深入打探,但涉及这些方面的线索还是少之又少,为此暮云泽内心也有些挫败,暮云泽急于了解事情的真相,因为这意味着他能够抢先锁定神辉玉玺的位置。
旭日东升图真正的价值其实是在神辉玉玺,那幅图中明确藏有神辉玉玺的重要线索。
为何明里暗处那么多人都在追杀简灵,不就是因为知道旭日东升图落入了简灵手里吗?
既然简灵是最后接触旭日东升图的人,那么她便是秘密的核心人物。
可惜的是,最终捷足先登的却是黑风寨的褚玉墨。
当暮云泽知道简灵被褚玉墨带走时,他很是懊恼,毕竟大家都知道,最初天鉴推演图其实就是世外高人敬献给前朝北辰开国皇帝耶律奇的。
后来北辰覆没,璇玑取而代之,但明隶大帝苏秉宸却没有得到真正的天鉴推演图,其中还扯到了前朝帝师孑禹。
据说是孑禹摆了明隶大帝一道,将真正的天鉴推演图带走了。此后很多年,时不时会传出关于天鉴推演图的消息,但大部分都只是一个毫无根据的噱头罢了,真实性有待商榷。
直到黑风寨的出现,慢慢地,江湖上重要的门派,诸国世家名流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知道黑风寨跟前朝北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很多人都在怀疑,黑风寨的大当家褚玉墨或许知道天鉴推演图的线索,更甚者连真正的天鉴推演图究竟藏于何处,他都心知肚明。
为此,不少高手多次偷偷潜入黑风寨,为的就是寻找天鉴推演图。
在那么大的诱惑下,谁又不想将至宝据为己有呢?
在如此复杂的背景下,褚玉墨从通天涯将简灵救走,简灵手中的半幅残图自然就落入了褚玉墨手中,再加上黑风寨疑似独有的天鉴推演图,两者‘合二为一’,褚玉墨的胜算无疑就更大了。
虽说简灵当时只拿到半幅旭日东升图的残图,但这并不意味简灵就不知道另外半幅图的下落,甚至说不定那半幅图就是简灵故意藏于别处,目的就是为了防范日后‘事情败露’,她落入敌人手中,会失去了保命的法子。
可如果另外那最为关键的半幅图只有简灵一个人知道,这就意味着所有人都只能‘依靠’简灵。
为此,简灵也算是给自己上了‘双保险’。虽说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持这样想法的人很多,暮云泽就是其中一个。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积极地寻找机会,再度将简灵从麒麟山庄玉乘风的手中‘劫走’的缘故。
因为暮云泽不甘心,当然跟暮云泽一样不甘心的人还有很多。
为了抵抗黑风寨的褚玉墨,更为了防备麒麟山庄事后找茬,暮云泽也必须给自己物色一个合适的盟友。
因为暮云泽明白,若是单凭自己一个人,他肯定是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可以‘独吞’所有好处。
为了避免自己沦为‘众矢之的’,更为了避免自己‘鸡飞蛋打’,得不偿失,经过严格的筛选,分析,最终暮云泽还是找到了伺貉他们。
暮云泽这步棋其实走得有些险,但却又是无可奈何之举,毕竟简灵身份特殊,而且她还牵扯到了太多隐蔽的势力,那些组织虽然如今没有冒头,也没有介入的意思,但形势瞬息万变,谁知道什么时候风向又会再度变化呢?
为了速战速决,也为了尽快了解简灵到底知不知道神辉玉玺的下落,暮云泽只好将简灵交给伺貉他们。
也正是因为暮云泽跟伺貉他们联络得很及时,这才避免了玉乘风在廊县抓到暮云泽的把柄。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没有证据,所有的狡辩都是合理的,可如果铁板钉钉,那就另当别论了。
如今的暮云泽并不是很想跟麒麟山庄起正面冲突,若是能够井水不犯河水,那是再好不过。
虽说玉乘风反应很快,抽丝剥茧之后就将怀疑的目光聚焦在暮云泽身上,但他在路途上还是耽搁了些许时间,终究还是跟影后妹子简灵再度失之交臂,也错过了‘定罪’暮云泽的黄金机会。
为了试探简灵的反应,暮云泽兵行险招,主动跟简灵提到了神辉玉玺。
听了暮云泽的话,简灵整个人都有些懵,毕竟简灵压根就没有神辉玉玺那方面想过。
简灵一直都在纠结前朝画圣厉延年的传世遗作旭日东升图,何曾将神辉玉玺并列考虑过。
她并非是刻意忘记神辉玉玺,只是繁杂的细枝末节让她一度忽视了最为重要的东西。
当暮云泽突然跟简灵提到神辉玉玺的时候,影后妹子先是一怔,很快一道道烟花瞬间在脑海炸开,简灵突然想起曾经她作为影后王爷存在的时候,有一次跟沐辰溪,还有无尘前往皇陵追查线索,那时候她被很多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人追赶,一度跟沐辰溪,无尘两人走散。
而且也是在那个时候,影后王爷第一次见到了妖妃殷灵,也是因为殷灵的缘故,影后王爷总算短暂地回到了现代,可匪夷所思的是,她居然不是以简灵的身份回到现代,反倒是摇身一变,成为了f国炙手可热的影帝御臣风。
那段经历太过于玄妙,淹没在繁杂的线索之中,渐渐地就被简灵抛在脑后。
可这次当暮云泽突然跟简灵提及神辉玉玺的时候,某些尘封的记忆突然就变得鲜活起来,场景更是历历在目,一切就仿佛发生在昨日。
简灵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阴森诡谲的场景,那个一个气氛阴冷的墓地,天幕压得很低,四周都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憷。
一轮散发着幽蓝光辉的月亮缓缓地爬上了天空,将漆黑,惊悚的夜幕照亮,虽然光亮格外梦幻,却始终驱赶不走笼罩在人心头的恐惧。
那种恐惧无处不在,深入骨髓,触及灵魂深处,如影随形,注定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突然很有规律地出现了一座有一座的低矮土坟堆,坟堆呈九宫格,一一排开,彼此之间的间距无论是从左到右,还是从前到后都是一模一样。
就好像所有的一切在一开始就是套用的某个‘固定模式’,虽然无人知道,模式的制定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个场景以前发生过,当时简灵依旧还是披着属于御臣风的马甲,那个时候他被困在里面出不来,恰逢无尘跟沐辰溪前来寻他,虽然三人明明身处同一场景,可诡异的是,三人之间却好像存在着一个神秘的磁场,让他们没办法打照面,而且简灵可以看到的东西,无尘跟沐辰溪都接触不到。
简灵只是应无尘跟沐辰溪的要求,将自己所见所闻都一一描述给无尘,还有沐辰溪听,而且也将皓月之下的土坟堆都数了一遍。
那个数字,简灵记忆犹新,她如今都还记得就是两百二十九座。
可这一次,当暮云泽提及神辉玉玺时,简灵记忆的匣子突然就被打开了,那感觉就好像神辉玉玺是一个触发条件,可以唤醒简灵潜意识里的一些东西。
暮云泽的视线一直都没有从简灵身上离开过,因为暮云泽也很在意简灵的反应,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关于神辉玉玺的线索。
所以但简灵表情变幻如调色盘,目光惊恐莫名,呼吸微微凝滞的时候,暮云泽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暮云泽小心翼翼地开口,他语调低沉地追问起简灵来。
“简灵,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虽然这只是一个简单得不能更简单的问题,但暮云泽却紧张得不得了。
他太希望简灵点头了,可同时暮云泽又担心自己会再一次失望。
暮云泽的话,简灵似乎没听到,她只是下意识捏紧了拳头,而后呢喃自语道,“不是两百二十九,不是两百二十九,原来我算错了,我算错了,我怎么会那么蠢?怎么能漏了一座呢?”
说这话的时候,简灵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连带着身体都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俏脸血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她失神地看着虚空,目光毫无焦距。
突如其来的变化也让暮云泽有些手足无措,他快步朝着简灵走去,可后者却很是不安地避往后退,显然是想要拉开自己跟暮云泽之间的距离。
简灵越是这样,暮云泽反倒越发不敢靠近简灵了,唯恐会再度刺激到简灵。
暮云泽只好停下脚步,他眉头狠狠皱着,而后小心翼翼地安抚简灵道,“简灵,冷静点,放轻松,这里什么都没有,一切都过去了。”
暮云泽原本是想给简灵营造一个较为舒适的谈话环境,让她不要如此这般的抵触,更不要如此心绪不宁。
但不知道暮云泽究竟哪句话说错了,反而让简灵的症状加剧,她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很快就蜷缩在地上,抱着头,就跟鸵鸟似的,想要回避某些她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嘴里还不断地喊着,“错了,错了,错了,应该是两百三十座的啊,最后那一座究竟去了哪里?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一定会被吞噬掉的。”
简灵这没头没脑的话越发让暮云泽如坠迷雾,他完搞不懂简灵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暮云泽很想搞懂简灵的话,但如今简灵的情况明显不对劲,为了避免简灵出现其他的意外,暮云泽不敢再继续追问简灵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靠近简灵,想要一记手刀,将简灵打晕。
但出乎暮云泽意料的是,原本还在痉挛的简灵居然能够避开他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在跟他对打一掌之后,就飞也似地跑了,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暮云泽惊讶于简灵突如其来的爆发力,不过很快,暮云泽就喉头一甜,气血翻涌,当即就连吐了两口鲜血。
暮云泽瞳孔狠狠一缩,他用手背擦拭了一下自己沁血的嘴角,当他看到手背上那一抹刺眼的红色时,暮云泽迟迟都回不过神来。
毕竟简灵不应该拥有如此强大的内力,这完跟他所了解的简灵不符。
虽然暮云泽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他还是没有忘记去追赶简灵,可惜的是,暮云泽找遍了四周,还是没有发现简灵的踪影。
暮云泽虽然很是疑惑不解,但他还是原路折返,回到了伺鹤之前的落脚地。
暮云泽心存侥幸,希望简灵已经回去了,但令人失望的是简灵依旧不知所踪。
等伺鹤回到住处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暮云泽耷拉着脑袋,不顾形象地蹲坐在门槛上,一副犹如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且忧心忡忡的模样……
看到此情此景时,伺貉心头当即就咯噔了一下,一抹不详的预感顺势弥漫心间,伺貉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那一抹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倩影,他眉心狠狠一拧,快步朝着暮云泽走去,在距离暮云泽两步之遥的时候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暮云泽,语调清冷道,“她人呢?”
虽然只是言简意赅的三个字,但此刻伺貉的心也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毕竟农庄太安静了,安静得伺貉都有些不太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