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挺好的!”谢知微惊喜不已,“母亲,您真是聪明!”
袁氏笑了,“这哪里是我聪明,这是百灵从外面买进来的,说是城里有商铺在大肆卖这种名叫‘口罩’的东西,买了两个回来了,我听说你要去疫区,想着外面买的不洁净,又是用棉布不透气,便把纱布煮了烘干,自己做。”
“也不知道是什么商铺?竟是这样的心灵手巧,不过,多少银子一个?”谢知微问道。
“卖得可不便宜,一钱银子一个呢,这才要花多少功夫,巴掌大的两块纱布,或是棉布,三两针,居然要一钱银子。”袁氏不满地道,指着针线箕里的十来个口罩,“你瞧,就这会儿功夫,我就给你做了这么多。”
谢知微看着这些口罩,略有所思,她想了想,要来了笔和纸,坐在灯前开始奋笔疾书。
约有一盏茶的功夫,谢知微便写完了,她收起了纸,穿上了斗篷,重新回到了七谏斋。
老太爷还没有睡,正在灯下查书籍,听说谢知微来了,自然没有不见的道理,忙让沉霜将她请了进来。
“祖父,关于这次抗疫赈灾,孙女有几个想法,想与祖父探讨一番。”谢知微说着,将手中的纸递了过去。
老太爷“哦”了一声,接了过来,才看了几行,便神情一凛,紧接着越看越惊讶,最后看完了,震惊地看着谢知微,“微姐儿,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谢知微摇摇头,“自然不是,祖父,对于应对这些自然灾害,老祖宗本来就有很多好的法子。崔家留下来的书籍上,也有诸多这些记载,平时孙女也读过不少,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了。”
“是啊,书到用时方恨少,所以,平时一定要多读书。”谢眺指着桌上的几摞书,“祖父现在临时抱佛脚,便没有你这平时积累的有用。”
谢眺晃了晃手中的条陈,“你这几个策略,如今正好用的上,明日早朝上,祖父就呈给皇上。”
次日,正好是大朝会,雎州瘟疫横行,在外面已经有了风声。昨日,谢家大姑娘请旨前往雎州,宸郡王身先士卒要去雎州,这些外头的人不知道,朝堂上却早就知道了。
雎州瘟疫的事首先是萧昶炫上报给皇上的,来源于宁家,宁家的大少爷从南边回来,经过雎州的时候,发现了这场瘟疫,便留在了雎州,想办法把消息送进京城,也算是立了一功。
虽然此时,那个宁家大少爷宁文骥此时正在雎州的城门外踱着,但不妨碍萧昶炫有资格站在朝堂上听政。
萧昶炫身着一身明黄色的皇子朝服,神色间难免藏着一丝得色,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这一次,他一定要将防御救灾的差事拿下来。
不用冒风险进城,只需要领兵守住雎州的城门,和通往各处的通道,轻而易举地立下功劳,这样的好事自然不能被萧恂得了去。
皇帝升座,百官行礼,山呼万岁后,李宝桢扬着他那公鸭嗓子,“免礼,有事奏事,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一向不喜欢出风头的谢眺站了出来,他双手捧着一份奏折,举过头顶,“皇上,昨日夜里,臣孙女回家后,拟了几个条陈出来,为这次抗疫救灾用。”
不知何时起,“抗疫”二字,如同“口罩”一样,开始成为了人人嘴上的词。
皇帝朝陆偃递了个眼色,陆偃忙下了阶陛,从谢眺手中取过了奏折,双手奉给皇帝。
皇帝没有接,道,“阿偃,你念一下!”
陆偃展开奏折,看到一手漂亮的馆阁体,不由得朝谢眺看了一眼,他阴柔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抗疫救灾须做到如下四则:其一,民疾疫者,舍空邸第,为置医药,家有时疾染易一人以上者,身虽无疾,百日不得出门,朝廷赐给粮米;其二,疫之所兴,或沟渠不泄,蓄其秽恶,熏蒸而成者,凡弃灰于道者,须受惩戒;朝廷差人差淘渠人通渠,浚河道,勿使积污,广凿井泉,勿使饮浊,并驱病祛疫;其三,朝廷组织城中成衣铺子,服役之人,闲散无事者,加紧制作‘口罩’,并在口罩中散进清瘟败毒药粉,以防疫;其四,雎州中尸首等须采取焚化,深埋等措施……“
陆偃足足念了两盏茶功夫,奏折才念完,皇帝听了之后,一颗心方才松了下来,“谢爱卿,身为大理寺卿,却能对这次瘟疫如此竭心尽力,朕深感欣慰。”
“皇上,这些都是臣的孙女拟出来的,并非臣的功劳。皇上,臣与孙女一席话,深受启示,臣请旨领这次防疫抗灾的差事,为大雍尽绵薄之力。”
皇帝深感惊讶,谢眺可不是那种做事主动的人,他不由得扭头朝陆偃看了一眼,陆偃忙上前低声道,“皇上,县主将进雎州,有谢大人在外面,皇上便可高枕无忧了。”
是啊,谢眺可不是太医院的人,他为什么这么主动?皇帝顿时笑了,“朕准了!”
“父皇!”萧昶炫真是把谢眺恨死了,这老不死的,这个时候跳出来,不就是不想放过这次升官发财的机会吗?坏了他的好事。
“父皇,儿臣愿往!”
“胡闹,你去干什么?”皇帝不满地道,“你从未单独办差,这次的事非同小可,你若想去,也给朕弄出这么个章程来!”
皇帝扬了扬手中的奏折,不满地往桌上一扔。
“父皇,儿臣身为皇子,每日里吃的是玉粒金莼,穿的是绫罗绸缎,百姓供养,于大雍无寸功,儿臣有愧,还请父皇成全。”
皇帝惊呆了,他这儿子这是懂事了?
一时间,感动不已,看着跪在玉阶下的儿子,皇帝一时间感慨万千,问道,“你去,能做什么?”
萧昶炫朝旁边的谢眺斜睨了一眼,“父皇,儿臣总要学着办事,儿臣别的做不了,帮谢大人打个下手总是可以的。”
谢眺也朝萧昶炫瞥了一眼,心里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他对几个皇子都不了解,但知道,萧昶炫一向和自己孙女儿过不去,他凭什么要带萧昶炫办差?
只是,这不是他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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