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影后王爷的风淡云轻相比,无尘反倒有些忧心忡忡了,思绪千转百回之后,悲天悯人的国师突然语出惊人道,“王爷,贫僧有一法子或许可以缓解王爷的不适,不知王爷可愿一试?”
无尘这话一出,坐在他对面的沐辰溪眸光微微闪烁,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无尘,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坐在主位的影后王爷不似沐辰溪这般淡定,某王喉咙发痒,以拳抵唇,咳嗽了好几下,待气息稍微平缓之后,才挑眉追问道,“是何法子?无尘就直说吧。”
闻言,无尘直接开门见山道,“如今王爷体弱,而所修习的麒麟诀又是一门相当霸道的武功,王爷若是康健之时,或许还能承受,但现在不仅重伤未愈,而且伤势还有愈演愈烈之势,对于王爷来说,麒麟诀的存在反倒会加重身体的负荷,所以……”
说到这里,无尘突然停顿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他的未尽之意,无论是沐辰溪,亦或是苏君琰都已经听懂了。
影后王爷皱了皱眉头,修长如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面,语调平平道,“依的意思是想让我自废武功?”
虽然这是一个疑问句,但影后王爷的语气却很笃定。
沐辰溪并没有插话,只是眉眼清冷地打量着无尘跟苏君琰,此刻,无人知道风光霁月的相爷到底在想些什么。
影后王爷这个问题一出,无尘只是一语双关道,“有舍才有得。”
好半晌,苏君琰都没有开口,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观其神情,某王明显是在权衡,无尘跟沐辰溪都没有出声打搅,只是兀自喝着茶。
前厅安静得有些诡异。
突然苏君琰俊脸绽放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他的视线直接落在了沐辰溪身上,而且还做出了一个有些女里女气的动作,托着腮,歪着头,将问题抛给了始终缄默的沐辰溪。
“沐相觉得无尘的提议可行吗?”
影后王爷这话一出,沐辰溪轻轻蹙了蹙眉,心思千转百回之后,丰神俊朗的美男子扭头迎上了苏君琰那带着明显探寻之意的眸子,四两拨千斤道,“这就要看王爷是否相信国师了。”
“老狐狸。”
苏君琰当即就低啐了一声,原本某王是想借此探探沐辰溪的态度,谁曾想,这个坑没挖好,反过来又将自己给‘埋了’。
沐辰溪根本就没有表态,他只是将影后王爷摆在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处境之中,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说,如果苏君琰盘信任无尘,那么自然会同意自废武功,以保性命;假若苏君琰对无尘有所忌惮,那么选择就……然不同了。
其实,在追问沐辰溪之前,影后王爷早已经做好了决定,他不过就是看不惯沐辰溪那‘置身事外’的高人模样罢了,所以才会想将沐辰溪拉入‘浑水’之中。
既然沐辰溪不愿意表态,苏君琰也不再继续浪费时间,他扭头冲着云淡风轻的帅和尚说了句,“就依无尘的意思好了,本王自然是信得过国师的。”
说到这里,影后王爷瞥了一眼表情淡漠的沐辰溪,冷哼一声,再度补充道,“无尘可别中了沐辰溪的奸计,他啊,就是喜欢挑拨离间。”
苏君琰这话明显就是有意针对沐辰溪了,无尘岂会不懂,不过他并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直接岔开话题道,“王爷身体太过于虚弱,需要先调理几日,待情况稳定一些,再着手进行废武一事。”
闻言,影后王爷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轻描淡写道,“一切就有劳国师了。”
无尘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这会儿,沐辰溪心中也不免疑惑,毕竟影后王爷放弃麒麟诀有些太过于轻易,要知道这货向来都是一个嗜武之人。
世间练就麒麟诀的人少之又少,一旦废除,这就意味着日后他恐怕再难练成此功。
可如今无尘不过简简单单一席话就让苏君琰点头答应了,沐辰溪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无尘对苏君琰的影响力过大,还是该认为苏君琰已经无所畏忌了。
就在沐辰溪心思千转百回的时候,耳边再度传来了影后王爷的沙哑嗓音。
“对了,无尘,虚云呢?”
苏君琰脑海里突然划过了小和尚虚云那张可爱的包子脸。
好久不见虚云,某王表示自己挺想念那个少年老成的小家伙了。
影后王爷这话一出,不单无尘皱了皱眉头,就连沐辰溪看向苏君琰的表情也颇为古怪。后者被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他重重咳嗽了两声,眉眼带着明显的疑惑道,“们都这么看着我作甚?”
沐辰溪跟无尘对视了一眼,而后直接开口道,“尊逸王难道忘记了,王府火灾之时,虚云为了救,已经……”
沐辰溪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看到无尘黑眸满布悲恸之意。
沐辰溪话音一落,影后王爷当即就一脸震惊地起身,他扯了扯嘴角,想要挤出一抹笑容,他想问身边的两人是否在跟他开玩笑。
可无尘的伤感,沐辰溪的沉默无一不再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怎么可能?怎么会?当时救我的不是寂痕吗?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场大火不过将我的王府烧毁大半,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啊,我也不曾记得虚云进入过火海之中。他怎么会死呢?”
因为受惊过度,身体羸弱的王又开始猛烈咳嗽起来,当场又呕了两口鲜血。
无尘跟沐辰溪一看苏君琰这个样子,两人的表情也越发诡异了。
无尘赶忙上前,用内力护住苏君琰的心脉,语气低沉道,“王爷,冷静点,逝者已逝。”
影后王爷直接挥开了无尘的手,跌跌撞撞地朝着前厅大门跑去,一边跑,一边冲着院外喊,“寂痕,寂痕。”
听到自家主子的叫声,寂痕很快就出现了,一看到自家主子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寂痕心头一凛,他赶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王,语带急切道,“主子,这是怎么呢?”
苏君琰并没有理会,只是猛地揪住了寂痕的衣襟,如同濒死之人抱住了水中浮木,眉眼带着明显的惊恐道,“告诉本王,虚云,虚云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