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影后王爷早已习惯了出行乘坐马车,但今日他却罕见地出现了晕车的症状,行至半途时,某王就开始胃部翻涌,都没来得及喊寂痕停车,他就从马车里飞掠而出,站在马路牙子边,扶着一颗歪脖子树……干呕。
好在影后王爷先前并没有进食太多,除了胃部翻江倒海,让他泪眼婆娑外,并没有吐得一地狼藉,可胃部的不适还是让某王有点怀疑人参,寂痕一看他家主子这样的状态,也被吓了一大跳,他勒紧缰绳,将马车靠边停下,而后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赶忙跑到影后王爷身边,语带关切道,“主子,您~没事吧?”
本来影后王爷这会儿就很不舒服,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直接就怼了寂痕一句,“这不是废话吗?看我这样像没事吗?”
寂痕:“……”
掀桌,我招谁惹谁了啊?就不能对我友善点吗?下人也需要被呵护,被温暖。
尽管寂痕心里已经开始了自动刷屏,也就是瞎哔哔模式,但他面上还是不敢流露出任何类似于不满的神色来,只是轻皱眉心,小心翼翼地安抚起再度炸毛的主子来。
“王爷息怒,都是属下嘴笨,要不我去找匹马,王爷可否骑马回去?”,寂痕想了想,而后提出了另一个替代方案,毕竟先前离开国师府的时候,沐相已经再三嘱咐过苏君琰,让他早去早回,而且寂痕相信他家操蛋王爷决计也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路程上。
寂痕这话一出,精神不怎么好的王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寂痕麻溜地去找马,寂痕环顾一眼四周,再看了一眼倚着歪脖子树稍作休憩的影后王爷,而后就转身离开了。
在寂痕离开的空当,影后王爷不免回想起现代的日子,要知道一开始她也是晕各种交通工具,晕车,晕船,晕机,算是‘一网打尽’了,但后来因为工作需要,她不得不适应频繁‘舟车劳顿’and‘空中穿梭’的日子,倒是渐渐地习惯了现代的各种换乘工具,没想到今日他却又在璇玑皇朝体验了一把晕马车的……糟心感觉。某王真心觉得这简直就是……哔了狗好吗?
就在影后王爷思绪不免有些飘远的时候,北面的巷子突然闪出一抹颀长的人影,那人稍作停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有些走神的王,而后故意弄出动静,直到引起影后王爷的注意,又赶紧身法诡异一闪,蹿进了另一条巷子,原本某王还在为他那让人哭笑不得且‘失而复得’的晕车体验糟心不已,却猛不丁地看到了一抹酷似靠山王苏慕的身影,影后王爷心头一凛,他想都没想,当即就追上了那抹早从他眼帘范围消失的人影,那人速度极快,每每当影后王爷以为自己可以成功撵上他时,他又加快了速度,两人追我赶了至少小半柱香的功夫,最终苏君琰还是在城南老笔斋彻底失去了那人的行踪,飞奔了一路,彼时影后王爷早已汗流浃背,他半弯着腰,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额头的汗珠更是不断地坠落地面,砸出了一个又一个小泥坑,此刻影后王爷很是心绪不宁,他并不觉得是自己看走了眼,十有八九就是那人‘有意为之’,只不过那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又跟靠山王苏慕有什么关系,现在影后王爷也是两眼一抹黑。
影后王爷甚至想起先前在大理寺的时候,常柏青透露给他的关于靠山王显灵的事来,两相一串联,影后王爷越发觉得此事大有蹊跷,可让某王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躺在国师府默苑棺材里的就是真真正正的靠山王本尊,自己也亲自检验过,那具尸体被人动手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后来显灵的‘苏慕’跟方才自己看到的‘苏慕’又是何人假扮的呢?而且刚才的事情显然是‘假苏慕’故意为之,就是要引起他的注意,此举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吗?仅仅是引发自己的‘猜测’吗?影后王爷觉得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这里面一定还隐含着别的深意,一想到这里,某王脸色越发阴沉,他站起身来,随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而后环顾起四周来,老笔斋就在影后王爷的右手边,三三两两的人打此经过,看到影后王爷时,显然有人认出他来,所以立刻就给外表看似狼狈,但气场丝毫无损的王行礼,跪地高呼,“草民见过尊逸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尽管此刻影后王爷兴致不高,但他并不会无故迁怒百姓,他只是神色淡淡地扬了扬手,语调低沉道,“尔等免礼。”
闻言,众人立刻起身,再度对着影后王爷拱了拱手,影后王爷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就鬼使神差地朝着老笔斋走去,讲真,那会儿,某王也没有想太多,只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罢了。
可当影后王爷踏入老笔斋时,他莫名就产生了晕眩感觉,高大的身躯更是连着晃了两下,某王眉心紧皱,心中早已警铃大响,他知道这里不对劲,虽说某王已经产生了警觉,想要转身离开,但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了,甚至连冲刚跟他打过招呼的群众呼救都来不及了,因为他……‘失声’了,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于突然,影后王爷脸上的血色已经褪散得干干净净,他这才后知后觉到方才那个酷似苏慕的人恐怕就是为了将他引来老笔斋的吧?
尽管影后王爷总算想通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眼下他却受制于人,情况自然是对他大为不利的,心生哀怨的王这会儿倒是想起寂痕来,他无比希望寂痕能够赶紧找来这里,但某王心里更加清楚,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自己离开前,也没有给寂痕留过任何讯号,寂痕跟他又没有心灵感应,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自己才是有鬼好吗?
内心悲愤的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长相憨态可掬,笑容却假得可以的少年故作恭敬地搀扶着他进入老笔斋里面,而后就将身后的大门关上,在阻隔外界视线的同时,也阻隔了他对外呼救的机会,影后王爷只能跟个傀儡一般,动作略显机械地跟着少年深入老笔斋……
让我们再度将视线转移到寂痕这边,当寂痕找好马匹,回头去找自家王爷时,却没看到某王踪影,寂痕原以为他家操蛋主子只是遇到了什么新鲜事,这才走开了一会儿,可在等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影后王爷还未出现,寂痕脸色也一变再变,心里更是咯噔了一下,一抹不祥的预感瞬时弥漫心间,寂痕知道恐怕他家主子遇到麻烦了,这样的念头越发让寂痕心绪不宁,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寂痕只能原路返回,快马加鞭地赶往国师府,寂痕刚翻身下马,就看到了从国师府里面走出来的沐辰溪,彼时,沐辰溪面无表情,似乎心情也不怎么好,看到寂痕单独骑马而来,且目光忧心忡忡的时候,沐辰溪眉头狠狠一皱,在寂痕开口之前,美人丞相已经抢先一步开口了,“家王爷呢?”
沐辰溪话音刚落,寂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他快步走向沐辰溪,两人再度走进国师府,寂痕这才语带忧心地跟沐辰溪说道,“沐相,我家主子可能出事了,我们途径上善坊的时候,主子罕见地出现了晕车的迹象,当时就下了马,他情况看上去很严重,无法再乘坐马车,所以属下只好再去附近换购一匹马,主子则是在原地等候,可谁曾想到,等属下回到原地时,主子却不见了,属下继续等了小半柱香的功夫,依旧没看到王爷身影。”
寂痕刚说完,国师无尘也从右边的水榭走了出来,无尘显然也听到了寂痕方才的回话,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眸此刻已经涌起了一片惊涛骇浪,无尘狠狠地皱了皱眉头,而后接话道,“寂痕,先回王府,兴许尊逸王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这才走开,说不定这会儿他又回到了原地,没见到,就只好单独回王府了,回去看看,一旦有尊逸王消息,立刻派人通知贫僧。”
无尘这话倒也不无道理,毕竟影后王爷向来都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虽说寂痕未能等到苏君琰,也未必就证明某王就是出事了,无尘这话颇有一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感觉,至少沐辰溪是这样认为的,不过沐辰溪并没有选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无尘唱反调,他只是眸光幽幽地瞥了无尘一眼,而后点头附和道,“寂痕,先回府,看看情况,本相跟国师也会再做商议,不过尊逸王吉人天相,本相相信王爷不会有事,也莫要自己吓唬自己。”
既然沐辰溪跟无尘都这样说,寂痕也没办法,只好皱着眉头,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再给两个贵人行过礼后,寂痕又快速地离开了国师府,直到马蹄声渐渐远去,美人丞相这才偏头看向神色已经恢复常态的无尘,黑眸微微闪烁道,“难道国师真的觉得尊逸王只是玩心四起,这才跟他的属下开了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吗?”
沐辰溪在说到不合时宜四个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显然是意有所指,而且从沐辰溪这样的表述可以看出,他并不觉得寂痕的担心就是多余的,毕竟眼下靠山王薨逝,璇玑帝又已经言明,今夜的头七需要尊逸王在场,尊逸王也已经答应过,他又怎么会一句招呼都不打,说离开就离开呢?就算影后王爷平日里言行出格,但在原则问题上,美人丞相相信某王不是那种毫无分寸的家伙,因此‘事故’的可能性更大,而不是所谓的‘老毛病犯了’。
沐辰溪这话一出,国师只是目光锐利地迎着沐辰溪的视线,而后语气不失严厉道,“沐辰溪,有些话放心里就好,何必非要说得如此直白?”
国师也罕见地有些恼火了,要不然也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沐辰溪说话,甚至没有做丝毫的掩饰。
见状,沐辰溪只是冷笑道,“到底是我太直白,抑或是……在这里面和稀泥?我早就说过苏慕不是第一个,更不是最后一个,如今好了吧,苏君琰也跟着出事了,以为的袖手旁观就能让皇城诡谲的风暴平息吗?我看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沐辰溪跟无尘直接杠上了,先前两人之间气氛就很不对劲,这会儿影后王爷那边再起波澜,无尘态度又一如既往的‘恶劣’,自然越发让美人丞相跟国师针锋相对。
沐辰溪这话一出,无尘眉头一皱,他颇不认同地看向沐辰溪,嗓音低沉道,“相爷慎言。”
尽管沐辰溪一肚子的火,但他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而后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无尘,拧眉道,“希望可以一直自信满满,也希望的笃定真的有所凭借,我先回去一趟,想想办法,苏君谚最好别出事,不然今晚这台戏怕会唱不下去,到时候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谁又能幸免于难?”
撂下狠话之后,沐辰溪未等无尘回应,就怒不可遏地离开了,国师依旧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沐辰溪离去的方向,显然也有些纠结,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因为很快国师就让自己冷静下来了,他轻吐口中浊气,而后呢喃自语道,“尊逸王,可别让贫僧难做,尽早脱离险境吧……”
影后王爷的疑似出事,沐辰溪并没有第一时间奏报璇玑帝苏雷霆,毕竟眼下局势还不明朗,而且美人丞相还期望看到事情出现转圜的余地,更何况苏雷霆跟苏君谚关系微妙,作为庙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特殊存在,沐辰溪更不能行岔踏错半步,他无疑就是国师无尘口中那个能够在关键时刻起到平衡作用的重要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