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觉得好像在做梦
两人一路步行回到公寓后, 周安然拿了包汽水糖坐到沙发上拆开。
她先从里面挑了两颗柠檬味的出来,拆了一颗递到旁边男生面前:“你要不要吃?”
陈洛白就着她的手咬走了那颗糖。
周安然自己拆了两一颗吃掉,又把剩下的糖都拆出来, 装进密封袋里。
“你这是做什么?”陈洛白问。
周安然:“给你折一个朵糖纸花。”
陈洛白眉梢一扬:“还真要给我送花啊?”
周安然点头:“当然啊,刚刚不是说好了嘛。”
“行。”陈洛白懒洋洋往沙发上一靠, “那我等着收。”
周安然唇角弯了下,颊边的小梨涡浅浅露出来。
陈洛白靠在沙发上看着她。
她刚进来的时候,随手将长卷发挽了个低丸子头,此刻只有一小缕黑发静静垂在颊侧,顶灯光线偏暖,映照在她莹白的小脸上,衬得她神情温柔得不像话。
他刚刚在路上只是随便醋了一句, 她回来就真的乖乖给他折起了糖纸花。
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好像还是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一一应下来。
乖得不行,也傻得不行。
陈洛白嚼碎了嘴里的糖, 静静看着女生漂亮的侧脸,心里一时好像软得厉害,又好像有波澜在不断掀起。
公寓里的糖不多,糖纸只够周安然折出两朵糖纸花。
当初学折糖纸花是为了能把他送的零食长久留下来,她也没到, 有一天能亲手折了送给他。
将两朵糖纸花细致折好, 周安然正想递给他。
刚一转过头, 双唇就忽然被堵住。
周安然愣了愣, 下一秒, 人就被他捞起抱坐到了他腿上, 唇上的吻却依旧没停, 陈洛白捏了捏她下巴,她习惯性张开嘴,男生舌尖立即探进来。
她刚进来的时候,随手开了手机的播放器。
此刻也不知放到了哪首歌,她全没意识再去认真听。
客厅再没人说话,不停播放的歌声掩盖了房内细碎的亲吻声,偶尔播放到了间奏,那一点细碎的声响好像又会突然明显起起来。
不知响过了几首歌,陈洛白稍稍退开,鼻尖碰着她的,看她眼神带着某种明显的火星子,声低着:“我是不是该礼尚往来?”
周安然大脑缺氧,舌尖也发麻,缓了几秒才回他:“往来什么,糖纸花吗,不用的啊。”
“那――”陈洛白捏了捏她手心,像是在暗示什么,“在酒店那次呢?”
周安然又怔了下,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后,本来泛红的脸一瞬要烧了起来。
陈洛白松开她的手,稍稍往下:“宝宝,这里能碰吗?”
周安然指尖一瞬攥紧他t恤布料。
陈洛白看她的眼神像是带着某种勾子:“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周安然被他看得脸热心也热,她避开他的视线,将脑袋埋在他肩膀上,却也没说一句拒绝的话,是全然默许的姿态,但真等那股陌生的触感袭来时,她攥着他肩线布料的指尖一瞬收紧,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陈洛白。”
怀里的女生身体一瞬僵了起来,声音也发颤,陈洛白动作一顿,偏头亲了亲她额头,低着声哄人。
“别怕。”
“没做好准备也没关系。”
周安然脑袋埋在他肩膀上,想说她不是怕,就是有点紧张,但是没好意思说出口,他也没给她这个机会。
陌生的感觉一瞬抽离,周安然偏头,看见他扯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她瞬间又把脸埋回到他颈间。
许是播放列表结束,从手机里传出来的歌声早已停下来。
房间里一时只剩两人都乱得不行的呼吸声。
过了好久好久,周安然才听见陈洛白又开口:“快零点了,等下陪你倒数?”
周安然轻轻“嗯”了声,顿了顿,又接道:“还是第一次和你一起跨年。”
陈洛白偏头又很轻地亲了亲她,声音也轻:“以后还会有无数次。”
元旦过去没几天,学校就正式停课。
进入期末季后,图书馆开始一座难求,周安然没去跟人抢座,大部分时间都是跟陈洛白去他公寓复习。
虽然是在私人空间独处,但他们两个人都有继续读研的打算,不管是出国还是保研,期末成绩都尤为重要,就也没在这种时刻太过胡闹,大多是复习结束或两人都提前复习完当天的内容后,陈洛白才会把她拉进怀里接吻。
往往这时候差不多都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偏偏周安然两位家长怕耽误她复习,这段时间也是选这个时间点给她打电话。
有天何嘉怡给她打电话过来时,正好撞上陈洛白在亲她。
周安然被他扣着后颈,都不好回头,手往后摸了摸,没摸到手机。
还是陈洛白略偏了偏头,帮她看了一眼,目光随意又收回来,低着声几乎贴着她唇问她。
“不重要的电话就别管了?”
周安然呼吸不稳地问他:“谁打来的啊?”
陈洛白一边继续亲她,一边漫不经心说:“好像是什么何女士,你存的哪个推销员吗?”
周安然脸一下烧起来,手推了推他:“不是,何女士是我妈。”
陈洛白:“……”
他动作一顿,放开她,清咳了声:“那你先接电话吧。”
周安然伸手去拿手机。
刚要接通,手腕忽又被他攥住。
“等等。”
周安然眨眨眼:“怎么啦?”
“你先缓一下。”陈洛白说。
周安然茫然问:“缓什么?”
陈洛白瞥了眼她上下起伏得厉害的胸口,唇角勾了下:“你现在喘得多厉害你自己听不见?”
周安然:“……”
片刻后。
周安然理好衣服,红着脸躺上沙发上接通了何嘉怡的电话。
何嘉怡声音从里面传过来:“然然,你回家的时间定了没,机票买好了吧?”
周安然轻轻“嗯”了声:“嗯,定啦,我买了25号下午的机票。”
何嘉怡疑惑:“你不是23号就考完了吗,怎么买了25号的机票啊?”
周安然脸又更热了几分:“茜茜24号才考完,我和晓雯等她一起飞南城。”
“那行。”何嘉怡说,“你们三个一起回来,我们也放心一点,那正好25号下午我和爸爸去南城机场接你。”
周安然:“不用啦,你们不用特意跑一趟,我自己回去可以的,反正芜城那么近。”
“我和你爸爸那天正好要去南城办事。”何嘉怡说,“就是顺路接你,顺便再把茜茜一起送回去。”
周安然这下也没了拒绝的借口:“那好吧。”
何嘉怡知道她学习任务重,怕打扰她休息,也没多说,随口再跟她又闲聊几句,就挂了电话。
周安然随手把已经暗下来的手机放到一边,一抬起头,就看见散散漫漫靠在沙发上的男生似笑非笑朝她看过来。
“不是说25号走是为了等我吗,怎么又变成等严星茜了?”
周安然:“……”
她把手机放下,拉了拉他的手:“都等嘛。”
陈洛白不太受得了她这种撒娇的小动作,反手攥住她的手把人扯回怀里,继续做刚才没做完的事。
顺便随口问她:“没和你爸妈讲我们的事?”
周安然摇摇头:“没有啊,你跟你爸妈说了吗?”
“我爸不重要,他不太管着我恋爱,我妈――”陈洛白顿了顿,笑着又看她一眼,“高中就知道了。”
周安然一愣,攥在他腕上的手倏然收紧。
“高中就知道?”
陈洛白继续笑:“是啊,这么惊讶做什么,她还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去见她。”
周安然:“?!”
“见……见她?”
看她眼睛倏然睁大,神情似乎都慌了几分,陈洛白低头亲了亲她,又笑着哄人:“别紧张,等你什么时候做好心理准备,或者你想什么时候见她,就什么时候再见。”
考试的时间总过得很迅速。
之前忙于复习,满心都是学习和对大学第一次期末考的紧张,无暇多想,等到最后一门考完,周安然才恍然意识到寒假到来,就意味着她和陈洛白要分开差不多两个月。
刚一意识到这件事,心里忽然就空落了一小块。
因此好像又生出点惶恐与不安。
他们院23号就全部考完,于欣月想早点回家,就没等她一起,谢静谊也是24号一早就离开,柏灵云倒没立即回家,但她留下来也是为了和谢子晗多待两天,23号晚上就跟谢子晗住去了酒店。
宿舍转眼就只剩周安然一人。
她也没在宿舍多待,陈洛白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宿舍,24号上午把她连行李一起接回了公寓。
当天下午陈洛白要出门考最后一门考试。
周安然一个人待在空阔的公寓里,那点不安又冒上来。
她把手机拿出来给他发消息:【我给你收拾行李吧?】
陈洛白回得很快。
c:【不用,我回来自己收】
周安然:【一个人没事做,好无聊】
c:【那衣服你不管,我家里有,其他东西你看看觉得什么我需要带回去的,就先帮我收一下,屋里的东西你随便动】
c:【我进考场了】
c:【要能提前写完,我就早点回去陪你】
周安然心里稍稍安定下来,唇角弯了弯:【不用,你先好好考试】
c:【嗯,不想动去床上睡会儿也行】
c:【我真进去了】
周安然:【好】
那边没再回消息回来,估计是已经进去考场。
周安然把手机放到一边。
她来公寓次数不少,但很少翻他的东西。
周安然先拉开了左边的床头柜上面一格抽屉,里面放了几根数据线,今晚他可能还要用到,她就暂时没收。
她慢吞吞拉着各种抽屉和柜子,行李箱还没帮他收到一半,陈洛白就已经回来。
听见脚步声,周安然回过头,看见高大的男生站在卧室门口,模样干净又帅气,连羽绒服都还没脱就直接先进来见她了。
周安然把手上的东西随便往行李箱里一丢,起身过去抱住他。
陈洛白知道她性格有多内敛,有些意外,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周安然摇摇头,又抬头看他,“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是提前交卷了吗?”
陈洛白“嗯”了声。
周安然隔着羽绒服抱着他腰:“怎么不多检查几遍啊?”
“没办法。”陈洛白看她确实不像有什么事情的样子,心情又松下来,“卷子太简单,写完了又检查完了,还剩这么多时间,就正好回来陪女朋友。”
语气狂得仍像当年十五六岁时的他。
周安然唇角又翘了下:“东西我还只帮你收了一半。”
陈洛白:“那我先脱个外套,陪你一起收,收完我们今晚出去吃?”
周安然点点头:“好呀。”
收完东西,两人出去吃了顿饭,回来时,刚一下出租车没走两步,忽然就下起了雨。
出租车刚就停在小区门口,不远处就是便利店。
陈洛白都没先顾得上自己,先帮她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到她头上,自己这才也跟着戴上,牵住她手往便利店跑。
周安然跟在他身后,看着男生高大的背影。
明明季节不同,穿着也不同。
不知怎么,她却忽然又想起了高一报道那天和他的初遇。
当初穿着白色t恤跑得离她越来越远的少年和眼前穿着黑色羽绒服的高大男生某一瞬像是重叠了起来。
真实又虚幻。
便利店很近,两个人衣服都没打湿多少,就已经到了檐下,但进小区还有一段路。
陈洛白转过身,刚想跟她说进去买把伞,女生柔软的手臂就环了上来。
这已经是今天她第二次主动抱他了。
这次还是在室外。
“怎么了?”陈洛白搂住她腰,声音低下来,“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周安然没答他的话,只很轻地叫了他一声:“陈洛白。”
陈洛白也很轻地“嗯”了声,但又想不今天有什么特别的,能让她情绪异常的情况:“是舍不得和我分开?”
周安然把脑袋埋在他胸口上,不看他,也不让他看自己,只小声说:“我准备好了。”
“准备好什么?”陈洛白愣了下,“见我妈吗?”
他微微垂眼,看见羽绒服胸口打湿了一小块,平日怕冷的女生脸像是也没察觉似的,脸就贴在那一块。
陈洛白手抬起来,也没逼她抬头,只用手挡在她脸和衣服中间,手心贴在她脸颊上。
他们刚从外面回来,他手其实也比平时凉一点。
但还是比冰冷的羽绒服好很多。
可能是他这个细心温柔的动作给了周安然一点勇气,她在他手上蹭了蹭,然后小声继续道:“不是,我说的是,你第一次带我过来时,在这小区门口和我说的那句话。”
陈洛白呼吸倏然一重。
贴在她脸上的那只手动了动,又忍住,像是把那些浮动的心思也压回去。
“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周安然依旧脸埋在他手上:“还是觉得好像在做梦。”
“做梦?”陈洛白又愣了下。
周安然轻轻“嗯”了声:“和你谈恋爱,还是觉得像在做梦。”
怕一和你分开,梦就会醒。
陈洛白搂在她腰上的手倏然收紧。
“像做梦是吧。”
“那你等下别哭。”
从便利店回到公寓,一进门,周安然就和那天在酒店一样,被他推到了门板上。
也和那天一样,他灯都没顾得上开。
刚从便利店买回来雨伞已经打得半湿,和到了室内便同样失去作用反而很负累的羽绒服一样,被人随手扔在了地上。
进了卧室后,他反而主动把灯打开了。
周安然想阻止,却没成功。
男生额上已经有细汗,黑眸比平时更暗更深,他一边咬开刚才从便利店买回来的另一样东西,一边半控着她脖颈,不许她转头逃开视线。
“不是说像做梦吗,不看着我怎么行?”
周安然知道他骨子里是有些恶劣因子。
平日她越害羞,他反而会越喜欢欺负她,一开始可能多少还会忍着,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这一点就越明显。
但她没想到他今晚能恶劣到这种程度。
最开始温柔又漫长的磨合和最难受的那一阵过去后。
天花板上的顶灯像是开始晃动。
周安然头差点撞上床板,被他拿了枕头塞过来,提前挡住。
陈洛白额头、脖颈已经满满都是细细密密的汗,因为耳朵也红,依稀还有几分少年干净青涩的气质,但更多的,是扑面而来的荷尔蒙。
他手臂撑在她身侧,上面青筋浮起,动作憋着股坏劲儿。
“还觉得像做梦吗?”
周安然没说话。
也说不出话。
陈洛白忽然笑了下,声音比平时更低,几乎带了点哑,莫名勾人,又莫名像是也憋足了坏劲儿。
“不说是吧。”
“那看来还是太轻了。”
周安然咬唇偏过头。
窗帘遮得严实,但挡不住外面的声音。
北城这晚的雨来得又急又大,外面的雨声听着好像又比刚才更急促了几分。
雨柱强烈地撞击着窗面,水花溅起,激起阵阵雨声。
直到后半夜才停。
周安然也终于得以清净下来。
室内暖气太足,她出了一身的汗,想去洗澡,又有点不想动。
有人像是还没欺负够她,一边热烘烘地又靠过来,假模假样地安慰她,指尖落在她眼尾,动作确实是温柔的,轻得要命,但说出来的话也混账得要命。
“还真哭了啊。”
“我都还没舍得真用力。”
周安然实在不想理这个混蛋,她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把脸严严实实挡住。
陈洛白被她这点小动作可爱到,有点想继续欺负她,到底又没舍得,低着声哄人。
“真不理我了?”
被子里的女生没说话。
“周安然。”
“然然。”
“宝宝。”
周安然根本经不住他这样叫她,又把被子扯下来一点。
陈洛白把她被汗打湿,粘在脖子上的头发拨开,声音轻着。
“还觉得像做梦吗?”
周安然:“……”
她脸倏然又热起来。
今晚过后,她估计要听不得做梦两个字了。
陈洛白又拉着她的手贴着自己胸口:“感觉到了吗,每次见你,这里也会跳得很快。”
周安然手紧紧贴他在胸膛上。
可能是因为身体里还留有刚才那场疯狂的余韵,也可能是他胸口里的心脏正在她掌心下快速跳动着,她好像没有哪一刻这么清楚地感知到――
她确实真切拥有了,青春里那道可望不可即的光。
陈洛白低头又亲了亲她。
然后周安然听见他低着声很温柔地又开口。
“要还觉得是做梦,那我陪你做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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