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阳公主哪里想到严如月会有这般贤惠大方的时候。
她立时打量了几眼冰灵,笑着问:“这么水灵的丫鬟,你也舍得让她伺候铮哥儿?”
谁知严如月听了这话后只娇俏一笑道:“世子爷子嗣单薄,我这个做正妻的自然该体恤体恤母亲的心才是。”
金阳公主愈发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她那个尖酸刻薄、娇蛮任性的儿媳妇。
莫非是宁兰的出现给了她莫大的刺激,以至于改变了她的性子?
儿媳妇要给自家儿子纳妾,况且自家儿子如今膝下连个子嗣都没有。
金阳公主自是乐见其成。
公主都发了话,严如月便抬举起了冰灵,还没等她服侍魏铮,便给了她妾室的名分。
消息传回到西霞阁的时候,宁兰慌了神,甚至连晚膳都没胃口用。
不多时,魏铮赶来西霞阁陪宁兰用膳。
梨花木桌案上摆着一桌精致的菜肴,宁兰却持着筷箸迟迟没有动手。
魏铮好奇地问:“今日是怎么了?方才在普济寺还很有胃口,怎么这会儿又用不下了?”
朱嬷嬷正要替宁兰说上几句话时,宁兰却朝她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于是,朱嬷嬷便将其余的丫鬟们都带了下去,让内寝里只剩下了魏铮与宁兰两人。
四下无人,宁兰也能夹着嗓子朝魏铮撒撒娇,只问:“爷怎么什么事都瞒着妾身?”
魏铮一愣,全然不知晓宁兰在说什么。
可他意识到了此事非同小可,便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筷箸,凝着眸问宁兰:“什么事瞒着你了?”
宁兰嘴角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来,笑意轻轻柔柔如春日里的几缕细风。
“妾身都听夫人院里的人说了,说您后院里添了个新妹妹,模样生的可水灵了。”
宁兰的笑意不达眼底,说这话时虽笑意盈盈地盯着魏铮瞧,可神色却露出了几分拘谨来。
魏铮最是疑惑不安,抬眼瞥了宁兰好几眼,才问:“什么新妹妹?我怎么什么都不知晓?”
宁兰见他脸上的疑惑不似作伪,便向他解释了冰灵的由来。
听闻冰灵是严如月的陪嫁丫鬟,魏铮立时摇了摇头,只道:“她的丫鬟还是算了。”
这寥寥的一句话,就能从中听出魏铮对严如月的不喜来。
宁兰紧绷着的心绪因这句话而松懈了不少,连她自己也不曾发觉到自己情绪上的怪异。
听完魏铮这话,宁兰便笑着反问道:“若是旁人送上来的妾室,爷就肯要了?”
魏铮本在为了冰灵一事心烦,不想听了宁兰这话,却从一片迷蒙的郁色中洇出几分欢喜来。
只见魏铮含笑凝视起了宁兰,又立时站起身将她从团凳里抱了起来,调笑着问:“我闻到了一股好浓的酸味。”
四目相对间,魏铮眼底的温柔缱绻已是满溢而出。
宁兰被他盯得赧然不已,刹那间只觉得他的视线仿佛燎着滚烫的火星子一般,轻而易举地就能烧伤她的脸颊。
“爷在说什么呢?妾身怎么听不明白?”宁兰忍着羞倒在了魏铮的肩头。
魏铮也在笑,这样舒朗的笑意恰如一阵春风般拂进了宁兰的心间。
两人已是在不知不觉地将彼此纳入了自己的心口。
尤其是魏铮,从他不愿意踏足清月阁,只愿意陪着宁兰在西霞阁虚度光阴开始,两人之间的情谊便不大一样了。
“你吃醋了。”魏铮以笃定的语气攫住了宁兰的下巴,又倾身上前吻了上去。
宁兰还来不及回话的时候,唇舌已然失守,只能被迫承受着魏铮的热切。
魏铮也旷了久了,一碰到宁兰就有些无法克制自己。
这吻逐渐加深,魏铮的手掌也游移在了宁兰不盈一握的腰肢处。
外间与内寝皆是一片寂静,只传出了宁兰嗫喏着推拒魏铮的声响。
朱嬷嬷耳力惊人,一听得内寝里的声响,先老脸一红,而后道:“快些去备水吧。”
芳箬瞥了眼内寝,知晓世子爷今夜多半是宿在了西霞阁,心里隐隐有些失望。
只是朱嬷嬷慧眼如炬,她绝不能被朱嬷嬷瞧出端倪来。
所以芳箬只是笑着应下了此话,这便去耳房备水。
夜半时分,西霞阁内外也只剩下她与朱嬷嬷两人在正屋外候着。
芳箬瞥了眼远处迷蒙的夜色,想着夫人那里的人多半是在寻她了。
于是,芳箬就苦着脸走到了朱嬷嬷跟前,道:“嬷嬷,我闹肚子了。”
朱嬷嬷连忙摆了摆手道:“快去快回。”
芳箬便捂着肚子去了净室,而后便爬过净室的窗牖,去了清月阁。
*
这一夜于严如月而言又是个格外难熬的夜晚。
她在万般不舍的情况下将冰灵许给了魏铮做妾室。
又因为唐嬷嬷请不来魏铮而格外心烦。
唐嬷嬷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只道:“夫人,夜深了,也该安歇了。”
“你方才真听无名说了,说世子爷不愿意来我们清月阁?”严如月颐指气使地问道。
唐嬷嬷点了点头,又道:“并非奴婢当差不经心,那无名小子眼高于顶,如今见我们清月阁失势,是越发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她这话正戳在严如月的痛处之上,只是她也知晓以她如今在魏铮心底的地位,这些无用的自尊着实是没有必要。
“爷不愿来就算了。”严如月自嘲一笑,只说:“明日我再去求求公主。”
说来讽刺,当初严如月倚仗着魏铮的宠爱在魏国公府里横行霸道的时候,可半点不把金阳公主放在眼里。
如今却只能倚仗着金阳公主的话语,方能让魏铮踏足清月阁一步。
想来,也真是可笑。
严如月夜不能寐,正是伤心的时候,外间走来了个丫鬟,轻声说了一句:“夫人,布谷鸟叫了。”
严如月给了唐嬷嬷一个眼神,唐嬷嬷会意,立时走去了耳房。
约莫一刻钟后,芳箬蹑手蹑脚地走进了耳房,还不等唐嬷嬷发问,就道:“奴婢无能,无法将世子爷请来清月阁。”
话音甫落,唐嬷嬷只朝她展颜一笑,从袖袋里拿出了个瓷瓶,只道:“夫人的意思是,让你再给姨娘的饭菜里下了这些药。”
芳箬一惊,素白的面容里露出几分惊惧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给宁兰下药了,前些时日若不是她在宁兰的吃食里下了药,单单只是罚跪两个时辰怎么会导致她流产?
可若要让她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她怕会被魏铮发觉。
就在芳箬迟疑的时候,唐嬷嬷的威逼声已出了口。
“你若是不照着夫人的话去做,夫人会这么处置你的家里人,你该知晓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