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姬回到望月楼中, 袁二将霜雪伽蓝送给自己,这件事对她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圆满了,她不需要再去想其他的东西,只是一闭上眼睛, 青年的身影就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原本, 这株霜雪伽蓝应该是由青年送到他的手上的。
但是并没有,青年死在他刚刚得到这一株霜雪伽蓝的那个晚上, 他在死前的时候想着什么呢?是不是还在想着自己?
吕姬睁开眼, 镂空精美的床帘映着明亮的烛火,其实在当年她明白, 她会给青年带来厄运, 最终青年也确实因为她而死去了。
她拥有这般容貌,本就需要强大的武力才能守护,只是她出身平凡,也没有修炼的天赋,只能依托那些更加强大的人来为自己提供利益。
她与那个青年注定是没有可能的, 除非她愿意抛弃自己的这副容貌,但是凭什么呢?她如果抛弃了容貌,到最后只能做一个普通的乡野村妇,与青年平凡的过完一生。
而且, 她也不能保证当自己失去引以为傲的容貌时, 青年是否还会一如既往地爱着她。
她与青年终究没有办法走到一起去。
药老前段时间举办的那场比试大会, 她以为青年会来,但是并没有在那比试台上看到他, 却看到了让她会想起一些当年与青年在一起时的往事的李浮白。
有些时候,吕姬忍不住会去想,如果那个青年也有李浮白这本在武学和修行上的天赋, 当年他们二人是不是有机会能够在一起。
这世间的如果多半都是不存在的,现在青年已经死了。
吕姬将床头柜子中的那一株霜雪伽蓝拿了出来,她盯着花苞看了许久,想到上面有没有沾染了一点青年的血,而很快她会将这株霜雪伽蓝服下,来保持自己的容貌永不凋零。
吕姬不知怎的,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她扶在柜子上,干呕了许久,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惹人怜爱,但是那个人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袁二其实对闻灯的情况仍有些不放心,但是袁家已经找闻家说明了情况,就算闻灯之前的一切都是装的,他也不好再让人去给闻家提亲去。
王津看着袁二的计划破灭
,问他:“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没有了闻灯,还有张灯李灯,不着急,慢慢找吧。”他话虽然说的容易,但心中也明白想要再找个像闻灯这样合适的女子却是不大容易了。
王津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张灯结彩。”
闻灯这样身份的女子的确不太容易再找,想要找个像她之前缠绵病榻的那更难了,对袁二来说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说动袁家让他将吕姬给娶进门,但且不说袁家不会同意,吕姬恐怕也不会答应。
即使他将霜雪伽蓝亲自送到吕姬的手上,他依然拿不准吕姬的心中是怎样看待自己的。
这事得怪药老,要不是药老突然治好了闻灯,也不会有这么些的麻烦了。
袁二越想越觉得憋气,他费尽心思安排到这一步,结果都没用了。
王津看他不住地叹气,聪明地选择沉默,袁二现在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不太好,他还是不要往枪口上撞了。
他之前就说这事不靠谱,就算闻家那位小姐病得厉害,又如何能够确定她会在什么时候死去呢?与其等成亲后发现她与自己计划中的不一样,倒不如现在早点吹了好。
就是不知道袁二自己能不能想开这个问题了。
客栈中,闻灯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中的闻朝易,露出微微惊讶的神情来,她以为闻朝易事务繁忙,根本不可能到沣州这儿来找自己。
闻朝易看到闻灯易容后的长相,皱眉问道:“你怎么这个样子?”
怪不得他派出去的人过了那么久多没有将她找到,她这易容的手法还挺高明,不知道是谁帮她做的。
闻灯将脸上的东西洗去,露出原本的样子,她脸上那块巨大的红斑自然也落入了闻朝易的眼中,闻朝易被吓了一跳,当即问她:“你的脸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闻灯抬手摸摸红斑所在的地方,对闻朝易解释说,“药老开的方子药力有些猛了,便这个样子了。”
闻朝易皱起眉头,对闻灯道:“把方子给我看看。”
因为闻灯的这病,闻朝易在医术方面也学了些皮毛,可也只是点皮毛罢了,那药方的药材他都认识,但是用在一起是什么作用,他就不太能分辨出来,他把那药方
放下,问闻灯:“你脸上这个东西能弄去吗?”
“暂时恐怕没有办法了。”那霜雪伽蓝已经被袁钰章送到吕姬的手上,吕姬说不定现在已经将它服用下去,短时间里想要再找上一株新的霜雪伽蓝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况且,闻灯对此事也并不在意。
“那个叫李浮白的是什么来历?”闻朝易问道。
闻灯道:“我知道的不多,大概是个寻常的游侠罢了。”
闻朝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来历你都不知道还跟人家来了沣州,闻灯啊闻灯,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闻灯半垂着眸子,低头看着桌上的烛台,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闻灯这些日子既然在沣州过得不错,还有人给她求了药老,带回治病的药方,可见那个叫李浮白的人应该不坏,但是还是小心点好,谁知道这人是不是在图谋更重要的东西,不过这个暂且先不比去管,他此次来沣州就是为了将闻灯给带回去,他继续向闻灯问道:“那袁钰章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别跟我装糊涂,袁家给我来了信,说这桩亲事他们不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灯一下笑了起来,她猜到袁二在知道自己的病情有所好转后,会退了这桩婚事,只没想到袁二的速度会如此之快,是生怕她会答应下来这桩亲事。
这事从头到尾都只是闻灯的一个猜测,她拿不出确切的证据来,故而也无法与闻朝易说个清楚,她只道:“或许是吕姬来了沣州城,袁二公子对天下第一美人的吕姬一见钟情,所以就推了与闻家的婚事了。”
“那袁二之前在帝都的时候应该就见过吕姬,若是对吕姬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向闻家求亲了。”
“父亲既然知道袁二见过那天下第一美人的吕姬了,怎么还信他说对女儿一见钟情的话。”
“他见过吕姬又怎么样?那吕姬比起你……”
闻朝易话说到这里忽然停下,看到闻灯现在的样子,将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如果袁二看到闻灯现在这个样子,突然反悔那倒也说得过去了。
闻灯笑笑没有说话,闻朝易叹气道:“这桩亲事你到底是有哪里不满意,这样费尽心思也要让袁
家的那个小子反悔。”
闻灯确实不满意这桩亲事,不管袁二是不是别有所求,她都不太想嫁去袁家,偏偏闻朝易又很看好这桩亲事,迟迟不肯拒绝,就只能自己来沣州解决此事。她抬起头,看着闻朝易,“我为什么要嫁人呢?”
“你——”闻朝易一时间回答不上来,最后只能反问她一句,“你怎么能不嫁人呢?”
闻灯轻叹一声,对闻朝易说:“我想不明白父亲你的想法,我这个病已经这样,嫁给个好人家,就是拖累人家,若是嫁给个别有用心的,怕是不用半年,我就得被人给磋磨去了。”
“你是我闻家的姑娘,是我闻朝易的女儿,谁敢磋磨你!”
闻灯笑着说道:“我在闻府中,父亲尚不能事事顾及到我,我若是嫁出去了,怕是过不了几日,父亲就要忘了我了。”
闻朝易抿着唇没有说话,从某方面来说,闻灯说的话日后绝对是有可能发生的,闻朝易沉默良久,对闻灯说:“我希望你能够像个普通的姑娘家一样,能有一个疼爱你的夫君,圆满点的人生。”
“难道嫁人就是圆满了吗?”闻灯觉得可笑,她又问,“而且父亲如何能够确定为我找的就是疼爱我的夫君?”
闻朝易说不出话来,摆摆手妥协说:“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愿意,那这件事就算了,不过你在沣州待得时间也够长了,明天便跟我回去吧。”
闻灯应了一声好,即便她现在拒绝了闻朝易,明日照样要被他强制带回鲸州去,倒不如自己听点话。
第二日早上,李浮白站在外面的长廊上,听到推门声,离开抬头看去,见闻灯推门从屋子里出来,阿七等人也上前来,询问她是否准备好了。
李浮白愣了一下,问道:“闻姑娘要回鲸州了是吗?”
“是,这些时间谢谢你了。”
“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跟你一起回去吧。”
李浮白说完后,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见闻朝易从后面的楼梯上走上前来,来到李浮白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对他说:“老夫替小女多谢李公子,只是接下来的事,就不劳烦李公子了。”
李浮白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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