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朝廷的圣旨,太子将南下,奉旨代天巡狩江南后,徐俌、朱辅、刘云等人就开始做准备了。
毕竟朱厚照是堂堂大明的皇太子。而且是奉旨代天巡狩江南。那可是有尚方宝剑、王命旗牌,可以便宜行事,先斩后奏。权力不可谓不大,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小命不保。
成国公朱辅刚刚上任没多久,倒是魏国公徐俌和守备太监刘云深耕江南多年,身上的事情有很多,手下的爪牙人数众多,所作所为他们也是略有耳闻。
朱厚照虽然只是一个孩子,朝廷之事并不熟悉。但是如果他犯起混来,真拿尚方宝剑把人咔嚓了,那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关键是朱厚照旁边那几个太监,可都不是善茬,进几句谗言,给朱厚照装枪,然后让他去放。也不是不可能的。
另外,朱厚照带来的那几位大臣,也都是他的身边人,说话那也是非常有分量的。
为此,不仅仅要把朱厚照伺候好,他身边的那些人也要照顾到位,以免他们生事。
除了这点之外,朱厚照等人的安全问题也是重中之重。在运河上,以及途经淮安接连发生的两起刺杀事件,早已传到了南京。
为此,徐俌、朱辅、刘云调集了精兵强将护卫南京皇宫。
应天府上下也是如临大敌。不仅加大了来往人员的盘查,还对当地的江湖帮派、泼皮无赖进行了一番打击。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谁能想到,朱厚照在淮安遇袭,会让南京城的泼皮无赖和江湖帮派遭殃。
至于前来南京城乞讨的流民,更是被清理出城。
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居心叵测、妄图刺杀朱厚照的贼子。
安全问题自然由下边的人来做。朱厚照现在要考虑的就是,这第一把火究竟在哪方面放。
王鏊的想法是,处理土地及田赋问题。
江南地区的百姓,尤其是苏州府的百姓支持过朱元璋的政敌,因此他们的家产都被悉数充公了。江南地区在明初官田占了绝大部分。
以常熟县为例,当时的官田竟然占到了全部田地的百分之七十以上。
而南直隶四个府每年需要
向京师运送一百二十余万石的漕粮,占到了整个漕粮运输的三分之一左右。而日常的加耗就要达到漕粮的百分之五十五左右。
当地的地主豪绅、致仕的官员以及有功名的人,按照规定享有一定的赋役优免。
一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充分利用了这个漏洞,将一些外人的田地挂在了自己名下,从中获利。这有个专用名,投献。
如此以来,产生了十分严重的后果。那就是朝廷摊派下来的税赋是固定的,由于扩大了优免的土地数量,导致这些税赋都落在了那些需要缴税的农民身上。这直接增加了他们的负担。令其苦不堪言。
如果遇到灾患,只能是背井离乡,踏上流民之路。
许进则认为,田地之事调查起来耗费的时间和人力都很大。莫不如趁着雨季停歇,先兴修水利,确保明年的收成,还可以解决流民的生计。然后再处理投献、兼并等土地问题。
王承裕觉得处理土地问题和兴修水利,执行起来都非常困难。土地问题由来已久,要想解决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这一点与许进观点一致。至于兴修水利,那是需要钱的。钱从哪里出?因此,首要的任务还是先搞到钱。他的意思是先来一轮调查,处理一批贪官污吏,没收他们的违法所得,然后再做其他事情。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江南的这帮官员都老实起来,为接下来的各项工作打好基础。
三个人说得出发点不同。各有各的优点,也有各自的缺点。
王承裕的想法看似比较合理,可是初来乍到就处理当地的官员。是能立威,但是如果令江南官员噤若寒蝉,什么也不做,那岂不是弄巧成拙,影响接下来的改革呀。
朱厚照最后拍板道:“三位说得都很有道理。这几件事情我们是要做的。但是第一件事绝不是这三件事。清理土地和田赋耗时过长,兴修水利需要大量的钱财。而打击贪官污吏,极有可能令这帮当地的官员团结一致,对付咱们,效果不会很好。因此,本宫觉得咱们还是先从纠正冤假错案开始吧。”
王鸿儒对于朱厚照的这个决定,那是十分赞同的。他
笑着说道:“殿下。纠正冤假错案,能够让老百姓拥护咱们,取得民心。还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打击一下那些贪官污吏。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王守仁继续说道:“除了王大人所说的这两点。微臣觉得可以利用赎罪则例,让这帮贪官污吏拿钱。同时通过一些线索,可以收回被他们侵占的田地,也算是解决了一部分土地兼并的问题,以及投献问题。同时,还可以利用这笔钱兴修水利,确保明年的收成。”
不得不说,王鸿儒和王守仁都是脑袋瓜子绝顶聪明的人。朱厚照一说出自己的决定,二人就能立刻领会朱厚照的意思。
这令朱厚照既感到高兴,又感到十分恼火。
自己从京师到南京,这一路上都在思考着如何在江南打响这第一炮。他没有和任何人商量,更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就是自己利用自己现代所掌握的明史知识,进行研究。最后找到了审理冤假错案这个突破口。
原本打算自己在象征性听取大家的意见后,抛出自己的这个想法,然后向大家做一番解释。
大家再对自己进行一番赞美。接下来就是分派人员去做这件事。
可是自己刚说完,王鸿儒和王守仁就把自己的心里打算全都说了出来。
自己还怎么说。这些可是自己的想法呀。就算自己来一句,本宫就是这么想的。也会令其他人有先入为主的想法。
朱厚照没有说什么,只是白了王鸿儒和王守仁一眼。
竟然敢抢自己的风头,太可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