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门」剧组停工两周的消息早就经由黄牛散播了出来, 大大小小的影视爆料号散播着真真假假捕风捉影的信息。有说这轮不仅要换苏慧珍,还要换柯屿,所以才有了私生大闹机舱的恶闻;也有说柯屿现身某大师居所, 疑似心有不甘为心盲症寻求科学外的治疗手段。等到“复工再度推迟一周”的消息传开,还在关注此事的人却已经所剩无几,
「别正炒反炒了」
「nobody cares」
「众所周知,炒得越热凉得越快」
「没人关心你们什么时候开工」
热情倾注到了其他八卦上, 主创们迎来了求之不得的冷遇。
商陆在第三天下午完成了所有整理, 正式带着柯屿展开复盘。
出道数年,能称得上代表作的寥寥无几。这个代表作不是指影片的质量, 而是他本身表演的完成度。
“你在栗山那里, 最好的角色是上一部的杀手阿杀,但演得最好的是宾四。”
宾四就是那个让他吃云吞面吃到吐、吃到泛酸脱水打点滴的角色。
“其余的, 是镶边配角,人设不错,但难度低, 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完成度。”商陆调出他那些角色, “算是栗山的御用花瓶。”
柯屿想起这茬, “你之前真的在剧组见过我?”
“探过班, 不记得了,上次看微博才想起来。”
“我在里面演乞丐。”
商陆点点头。他现在知道了,还为此特意找到那部片子, 看了柯屿出场的寥寥几镜。他全部镜头加起来时长大概不超过两分钟, 满面脏污但眼神很亮。
“什么叫‘你们内娱要求真低’啊?”柯屿翻旧账。
商陆似笑非笑,“你那时候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脸上还都是脏东西,当花瓶属实有点越级。”
柯屿咬牙。
你他妈。
“怎么, 你很中意‘内娱第一花瓶’这个称呼?”
那倒也没有。
柯屿托着腮:“栗老师说我光凭脸在娱乐圈前五都勉强,你觉得呢?”
商陆
拿笔敲他:“觉得什么觉得?给我好好听。”
资料都打印了出来,看电子版不觉得,拿到手里才察觉是多沉甸甸厚实的一沓。柯屿翻阅着,听商陆续点评道:“你最近演得最好的,就是唐琢那部里的飞仔。”
“叶森演得不好?”
“差强人意,但是你吃药了,所以不算。”
“差强人意?”柯屿确认了一遍。商陆是高标准的导演,他怎么会允许自己镜头下有仅仅只是“差强人意”的表演?他以为过了的每一条,都是商陆认可的。
“平均水准之上,我的最高标准之下,不影响成片。”商陆略拧了下他脸颊:“柯老师,我们来日方长,我不会逼你在一部之内就达到最好。”
来日方长是个好词,这代表了想象之内最好的可能和最远的未来。
柯屿拍开他的手:“好好教。”
商陆笑了一声:“好。”
“我猜想你在演飞仔和宾四时,应该也都吃过药,对不对?”
见柯屿点头,他不抱期望、只是例行公事地问:“有没有哪个角色是你发挥得比较好、但并没有依赖药物的?”
“有。”柯屿定定地看着他,商陆眸光低瞥,继而反应过来,温柔沉声问:“是我给你拍的短片?”
“嗯。采风没带药,也没想着在你面前要表现得多好,心里怎么想,就怎么演了。”
“还有一次。”
轮到柯屿懵,“哪次?”
“试镜那次。”
“那次设计了一点技巧,余长乐出的即兴题也不算难。”柯屿不敢托大,谦逊——或者说有自知之明地说,“而且,难道不是因为你给我开后门了吗?”
“余长乐出的什么题?”
“演一段跟站街女的互动。”
“我们就来分析这三个角色——试镜时的叶森、唐琢电影里的飞仔、和我短片里的飞仔。”
泳池水在柔风中荡漾,十月末的太阳还是晒得人发烫,白色遮阳篷下的茶几上,茶汤香味袅袅。交谈的声音远远递入明叔耳中。他听不真切,只知道氛围跟他今天泡的那
壶伯爵红茶一样,都好极了。想到他这位少爷连续半个月的寝食难安夙兴夜寐,如今都化为一句淡漠的“不累”,他眯了眯眼,遥望向远方海平面,不自觉笑了笑。
手机震动。
明叔垂眸,是商陆的那支有来电。屏幕显示「枝和」。按时差,现在该是法国的上午八点,是裴枝和吃早茶的时段。明叔对他的作息习惯了然于心,料想裴枝和打电话来只是为了寒暄,并不打紧。
明叔按下音量键,手机转为静音模式。这通来电一直坚持到了自动挂断。
“所以在我这里拍的两部片子,你都是看过分镜的。”商陆在平板里切出自己的分镜稿,“栗山和唐琢没有给你看过?”
“栗山的分镜只有摄影组的人看,他不希望我们在表演状态下过度关注镜头的运动,也不想我们预先知道自己在画面里会呈现一个什么样的影像。”
“唐琢的呢?”
“他的分镜很简单,火柴人和划线,大概就是玩「你玩我猜」的水平。”柯屿没忍住笑了起来,“我看他的分镜,跟做立体几何题差不多。”
商陆的分镜是不同的,线条粗犷,走势大开大合,人物和运镜的动势都很有冲击力,而且细节丰富,可以直接当漫画去刊登。如果是关键戏份,他还会出彩绘细稿。这种彩绘稿是他导演天赋和绘画天赋、技法以及审美的集中运用,年纪轻轻,一笔一线却都已经是大师风范了。
柯屿第一次被他的才华吸引,就是因为在他手机上看到了那些全彩的分镜。
商陆抵唇沉吟:“也就是说,你认为看不看得见分镜,对你的表演状态是——”
明叔走到跟前了,带着震动不停的手机。
“怎么?”
“枝和少爷打了第二通电话。”明叔躬身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商陆颔首,“知道了,我之后回他。”
这就是拒接的意思,而且是在他休息前都要拒接。明叔了然,再度回到了远处候着。
香港裴宅。
裴枝和紧紧攥着手机不放——“妈妈,妈妈——我求你,
求你再让我试一次!商陆会接的!”
面对他而坐的是一个雍容但严厉的妇人。她年纪应当比苏慧珍大,但保养得当,细白的脸上皱纹很浅,只有嘴角两侧,大约是因总是嘴角向下撇的缘故,有了两道较深的纹路,出卖了她的年纪,也出卖了她的个性。
这两撇细纹与她的眼神是相得益彰的,充满着高高在上的傲慢和久在上位的心安理得的淡漠。
裴宴恒。
“你今天就算打通了陆陆的电话,也改变不了我的心意,更改不了我要做的事。”
她讲话很温柔,温柔里带着醇厚的威严,并不刻薄。佣人上前一步:“三少爷,得罪了。”
他上来抢手机的动作惊醒了裴枝和,裴枝和死死攥着,眼睛霎时间因悲愤和绝望而变得通红——
咚!
手机从他手里飞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落地上。
“你亲生母亲苏慧珍的事,我睁只眼闭只眼二十几年,看在你的面子上,原本,是不打算再跟她计较的,”裴宴恒拂了拂盖碗上的茶沫,垂眸吹了口气,又沉稳自在地啜了一口,才继续说:不过既然她选择了重新出来抛头露面,那自然是不能放她这么风光,孩子,你说对么?”
裴枝和通体发冷,机械地说:“她已经被商陆换了,她没有戏演了,别的戏她没兴趣的……妈妈,你放过她,她不会再惹是生非。”
裴宴恒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你怎么吓成这样?”继而微微一笑,“打舆论战这种事,你母亲比我要擅长得多。裴家世代经营码头海运,做的,是民族实业,讲究的,是厚德载物,请些小报记者乱嚼舌根,让些不入流的笔杆子写些耸人听闻的什么豪门秘闻——这种事情,我们裴家多少人加起来,恐怕都不是你苏妈妈的对手,你为什么怕呢?”
裴枝和脸色苍白,在裴宴恒的注视下一阵一阵地发着抖。
他是被裴宴恒强行召回来的,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
原来这桩要紧事,就是要对付他妈妈。
“还是说,”裴宴恒掀起眸
子,冷淡而洞悉一切地注视着他,“你其实对她做了什么事,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妈妈她……”
裴宴恒从垫了羊毛的金色托盘里掂起一只链条怀表。按扣按下,表盖弹起,她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如果这个时候陆陆回你电话,虽然我心意已决,倒也愿意听他讲一讲道理。”
这只怀表苏慧珍也有只相似的。
她喜欢金碧辉煌的、阔绰豪奢的、精致繁杂的一切,极繁风、 巴洛克风、洛可可风,把屋子和生活都妆点得像一座皇宫。
如同裴宴恒一样。
裴宴恒喜欢什么、拥有什么,她苏慧珍就不自觉想要一份一样的、近似的,最好,能再青出于蓝。但这太难了,光凭她自己的左右逢源,凭连海渊的赠送,都是捉襟见肘。
裴枝和闭了闭眼,眼皮在灯光下苍白。
商陆……
裴宴恒再度端起茶盏。茶温了,口感变涩,她轻飘飘地递给佣人:“换。”
“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做了,把我叫过来又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让我在这里给商陆打一通电话吗?”裴枝和无知无觉地翘起一侧唇角,“还是为了近距离欣赏我的表情?”
裴宴恒淡妆的脸上神情一怔,略有些自嘲地说:“我说了让你选一通电话打,是你选了陆陆。我以为你会通知你母亲。”她叹了口气,“也罢,我知道你依赖商陆给你的保护,你选了他,又联系不上他,这是天意,你不必自责。今天陆陆纵使本人站在我面前,叫我一声阿姨,让我放你母亲苏慧珍一条生路,我也未必会听。何况,商陆向来知道分寸,你这通电话他要是接了,你倒是难为他了。”
裴枝和咬着内唇。
他怎么会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糟糕的身世、一团糟的家庭关系、不省心的母亲和肮脏卑劣的父亲、蠢蠢欲动总想压他一头的长兄长姐和妹妹们,究竟给商陆过去十几年带去了多少麻烦?
他只是无人可依,无处可靠,明知道不应该,却仍只能死死攥紧这无尽漂浮中唯一令他感到心安的浮木/
“你跟你母亲私底下往来频繁,我向来知道。这件事让外人知道了,脸皮再厚的人也难熬,你既然在香港,有机会就去陪陪她。”裴宴恒摇了摇头,“枝和,你要记得,如果不是你,你母亲没有现在的好日子。”
“要我谢谢你吗?”裴枝和倔强地反问,站得笔直的身体摇摇欲坠。
“五分钟到了。”
千万粉丝量的营销号首发:
「苏慧珍养面首?港媒报道:苏影后深夜与异性友人手挽手出入高级公寓,窗前共饮互饮,兴之所起,影后更牵着友人手贴裆热舞,画面不可谓不劲爆,让摄影机后的记者也大呼火辣要冲凉降火。苏影后系唔系宝刀未老,窗帘拉上你唔知我唔知啦!”
论坛平地起高楼:「苏慧珍情史大起底!贵为一代影后天赋爆棚的她,为何仓促息影?是如民间传言黑/帮威胁,还是深陷豪门不伦恋挥泪隐退?」
时评类kol:「养面首也值得大惊小怪?『吃瓜jpg』苏慧珍有钱有闲,又有地位有资源,养十头小狼狗也是中女典范,这位女士的极品之处不在于养面首,而在于拿着情夫的钱养面首的,刺激极了」
评论区问:「苏慧珍情夫是谁?」
「『嘘』看这张照片,懂自懂」
照片里是她挽着一名中年男性的手深夜出入浅水湾高档别墅区。
「恕我眼拙,这个是不是廖业成?集装箱大王?」
「是他,华点是,苏慧珍跟廖业成的老婆严美瑛是铁闺蜜,四季下午茶太太团的主理核心。」
「……卧槽?」
「等会儿我捋捋,也就是说,苏慧珍的情夫,是她最好闺蜜、香港老钱严家大小姐严美瑛的老公?」
「廖业成是谁?严美瑛又是谁?」
「楼上你去补课再来吃瓜吧」
「等会儿,廖业成跟严美瑛三年前打了千亿离婚官司没离成,是不是苏慧珍的锅啊?」
「翻了下香港狗仔小报,这张照片应该是五年前拍的,不过没有引起大面积传播,应该是有人压下了。」
「太、太
刺激了!那苏慧珍之前跟柯屿搞什么?卧槽,该不是真的吧?苏阿姨这姿色风韵手腕,确定柯屿逃得过?」
仅凭苏慧珍个人的八卦,是很难登上热搜的,甚至还会被说「哪里来的陈年老瓜,nobody cares」
引起众人兴趣的唯一劲爆点,就是她绿了自己的闺蜜,又绿了自己的情夫。
舆论飞速发酵,随着被辞演风波而淡出视线的苏慧珍,再次出现在了热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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