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何妈妈瞧见,带着见夫人,奴婢就进来禀报奶奶。”
碧翠就忙去拿来大氅给休竹披上,又去告知了冬灵,便和玉儿一起陪着休竹过去瞧瞧。
想起那里李氏的言行,休竹心里就堵着一口气,憋着这口气走进明夫人的院子,顺着旋开的帘子望去,那里面一位穿着粗布衣裳,拘谨地坐在贵妃椅上的妇人,可不就是李氏。
任家五小姐·正051:亲戚
王府岂是说进来就能进来的?原来李氏一大早就在门口打望,因没有拜帖,被守门的小子们拦下,她好说歹说也没有愿意进来通报,因为谁也想不到新奶奶会有这样的亲戚。可正好被那日靖南王提亲跟着一起去的一位管事瞧见,知道新奶奶娘家确实有这么一门亲戚,便呵斥了那些小子,叫妈妈领进来了。
而这一次不但李氏来了,还把任休菊也带了来。腼腆地站在李氏身后,脑袋深深垂着,上面穿着一件薄薄的夹层袄子,看得出是新做的,可袖子却明显短了许多,露在外面的手冻得发青。下面穿着上次穿的那条裙子,也是薄的。
休竹吐口气,似乎想借着将心里的郁气吐出来,才笑盈盈地走进去,李氏正和明夫人说着话儿,假装没瞧见休竹进来,也没听到丫头通报。倒是明夫人抬头看着休竹,眼神略有询问的意思。休竹朝明夫人见礼,便走过去见过李氏。
李氏好像现在才发现,忙不迭地站起身,朝休竹行了一个大礼,又拉着任休菊给休竹行礼。笑道:“上次家有事儿,故而姑奶奶大喜之日婶子没来成,姑奶奶可别放在心里。”
休竹客气地道:“有劳婶子记挂。”
明夫人忙招呼李氏落座,让丫头们重新上了热茶。喝茶的间隙,李氏一双眼睛便溜溜地在休竹身上打转,见她上面穿着绛紫色银线碎花袄子,外面套着一件浅色银鼠领对襟褙子,下面穿着石榴红百褶裙,手腕上一对赤银手镯,头上饰物三四件,皆是祖母绿簪子。皮肤白皙,双颊红润,脸上挂着一抹浅笑,很没脾气的样子,可浑身却又透着一股子贵气。只是少了明夫人身上那种难以亲近的感觉。
再看看自家的女儿,李氏气不打一处出,瞪了女儿一眼,忙拉着她让她给明夫人磕头。那下面的丫头只看着她们二人低头好笑,碧翠一张脸也涨得绯红,不觉尴尬地垂下头。
“婶子是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休竹放下茶杯,笑眯眯地问道。
李氏听见问,放过任休菊,回答道:“才来一会儿,就是来瞧瞧姑奶奶。”
明夫人便道:“亲戚间原本该多多走动,你侄女如今是我儿媳,这里就是她的家,若得闲就多来逛逛。”
李氏见明夫人说话随和,休竹对自己也表现的敬重,不觉飘飘然起来,笑道:“我也想多来走动走动,只是我们这样的人,不怕夫人笑话,就是来了看着也不像,没的给姑奶奶丢脸。”
这话说的碧翠猛然抬头不悦地看了李氏一眼,明夫人就看了休竹一眼,见休竹脸上的笑容依旧得体。心头一震,果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她婶子这话就说错了,您是亲戚,又是长辈,到了这里就是客,谁还敢看轻谁?今个儿早上我还问了你侄儿,她就说到您了。”
李氏讶然,看着休竹,休竹便趁着机会问她可去看了老太太没?纵然休竹问的很随意,一点儿刻意的痕迹都没,那李氏却心头一凉,忙道:“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任休菊闻得这话,一下子红了脸,休竹编知李氏说的是假话了,可她对老太太的顾忌却表现出来了。休竹想着老太太,脸上露出几分想念来。
明夫人便问李氏:“亲家老太太的身体可好?我原是准备去拜访,只如今家里事儿多,想来亲家家里也忙,故此不便打扰,过些时候遇上节气,自是要去拜访拜访的。”
李氏说的脸不红气不喘,想真的一样:“老太太身体很硬朗,只是想着我们姑奶奶,我大嫂子也念姑奶奶的紧。”
这话说的好像休竹在这里受了多大的委屈。休竹叹口气,想在普通燕子做的窝上找到能吃的燕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个李氏,该说她聪明还是愚笨?
明夫人似是毫不介意,追忆般道:“当年我年轻的时候离开家,也时常想着回去,倒不知娘家人也是这般记挂。”又对休竹笑道:“这两天的事儿忙过了,你就回去看看老太太,老人家都怕寂寞,就喜欢孙女孙子在膝下承欢。”
休竹站起身,朝明夫人感激道:“谢谢夫人。”
又说了一些家常话,已经过了午时,明夫人询问李氏用过午饭没?李氏道:“一早出门,还没吃上午饭。”
休竹便道:“我那边已经备下,婶子不嫌弃可到我那边坐坐。”
李氏犹豫不决,可明夫人也没有表现出非要留她的意思,只得拜别明夫人,拉着任休菊一同随着休竹出来。
一路上李就东张西望地打量周围的景物房屋建筑等,虽然被雪掩盖了,可高高的房顶,大大的门,制作精细的窗格子,无一不精致华贵,竟比任家的宅子大了不知多少。又禁不住看着前面休竹的背影,以及周围随行的婆子丫头,身上穿着一般人家买不起的缎子。戴的,不是金就是银,自己一身粗布衣裳,虽然也是新的,却连她们脚上鞋子的面子都不及。
心一时滋味难耐,又见女儿任休菊垂着头默默无闻的闷葫芦样,气得狠狠捏了她一把,低声道:“你还不愿来,你瞧瞧那些丫头,穿的也比你好!”
任休菊瞅了李氏一眼,咬咬嘴唇没说话。在家任休菊不用干农活,只在屋里做针线,倒是养的不错,白白净净皮肤细腻。可在吃穿方面,李氏就多有苛刻,这一身衣裳原是做了准备参加休竹大婚时穿的,结果任家并没有发请帖,也没有通知他们一家,李氏又没打听到日期,故而错过了。今日要来却又舍不得出钱另作,就让任休菊讲究穿着。
任休菊性子从小就腼腆,虽然很多时候都知道李氏做错了,她也极力劝,但李氏一吼她,她就不敢再劝了。像今天这事儿,任休菊根本就不想来,又迫于李氏的淫威,不得不来。如今见了这府里的一切,又想起李氏叫她给明夫人磕头的事儿,只恨不能一头撞死,免得丢人现眼。
刚迈进这边院子的门槛,迎面靖南王就从屋子里出来。他回来便知道休竹的亲戚来了,如今见到李氏,自然也知道她就是休竹的亲戚,正欲作揖,那李氏猛然跻身到他跟前,先行了一个福礼,又拉着任休菊过来给靖南王行礼。
休竹在一边介绍:“这位是二叔家的婶子,这位是二叔家的妹妹。”
李氏笑眯眯地打量靖南王几眼,越看越满意,家世如此显赫,地位又高,却和明夫人一样,都是随和的人,不像那些下人,一个个的不将她放在眼里。更不像休竹,嘴里说的好听,心却硬的要命,以为嫁的好了,就不愿意人她这样的亲戚了。
哪里细想休竹对她分明就如长辈,并没有看轻她的意思,果真不认这样的亲戚,在明夫人那边又何必会叫她一声婶子?现在又何必要介绍给靖南王?
正琢磨着说点什么好,靖南王朝休竹道:“婶子既然来了,你就好好陪陪婶子,我外面还有点儿事儿,午饭不用留了。”
休竹点点头,李氏听着,心里乐开了花,忙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一行人目送靖南王出去,直到看不见了,李氏才收回目光。碧翠瞧着她脸上的表情就生气,只暗暗忍着。
进了屋,碧翠下去张罗午饭,李氏就打量起休竹的屋子,只觉明晃晃的眼花,看什么什么都好。丫头呈上茶水,举了半日也不见她接。
任休菊实在看不下去了,帮她接着,又叫了她一声,她才回神。意犹未尽又羡慕的摸样让门口的丫头掩嘴发笑。
玉儿看了休竹一眼,就紧紧盯了那两丫头一眼,两人忙止住笑意。
休竹呷一口茶,看着任休菊坐在那里别扭的样子,便笑道:“不用拘束,这里没有外人。”
对任休菊休竹还是喜欢的,可李氏……哎!堪称极品的亲戚,也让她遇上了!
“二叔如今在做什么?”
李氏慢慢地喝着茶,隔了半晌才道:“你二叔能做什么?还不是在地里做农活!”
他无能与我有什么关系?休竹沉着脸,“如今有什么农活?”
“就因为没有农活,闲在家里,又到了年底,还不知如何过这个年呢!”
休竹出嫁前夕,李氏带了一车东西送到任家,说是今年丰收。丰收了如何没钱过年?关于任二叔一家,早年任老爷救济的时候,就给他买了田地,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一家子吃穿用度,经营得当日子也过得去,且地是属于他们的,不用上缴租子。这事儿,休竹听董氏提过。
但李氏说话戳戳逼人,好像休竹天经地义该给她一些什么。再好的修养也没得受这样的气,何况休竹自诩并非圣母。端着茶杯,态度也渐渐冷下来,再不问李氏任何话了。
玉儿瞧着,便悄悄儿退出去。李氏和任休菊的午饭就单独在隔壁抱夏,让两个小丫头在里面服侍,休竹的就单独端来正屋。
给钱妈妈办的送别宴告一段落,众人离开时皆在门口给休竹行了礼问好。那边的人差不多都走了,张妈妈陪着钱妈妈说话,冬灵回来这边服侍休竹。
一时听玉儿和碧翠议论李氏母女,特别是听到李氏让任休菊给明夫人磕头的时候,冬灵实在忍不住,骂道:“好没脸的东西!明夫人到底是她女儿的婆婆还是祖宗?磕头,也亏她们做得出来!”
碧翠最气就是这一点,只是不如冬灵想骂就骂的出来。
银翘听着,脸色也十分难看,小心翼翼看了休竹一眼,见她没听见似地,禁不住一叹。
“这样的人,还留下吃饭,也是小姐脾气好,倘或是我,直接撵出去得了!”冬灵说着就往外走,银翘连忙拉住他。玉儿走过去劝道,“表小姐并没有磕头,如今人已经进来了,你这样闹别人瞧见了,会如何说咱们小姐呢?”
难道真的嫁的好了,就忘本不认亲戚了?
“就算没有磕头,有这个心都不能够!”
休竹慢慢咽下嘴里的饭菜,大概也正是因为任休菊的反抗触动了休竹,所以休竹即便气李氏的作为,却到底恨不起来。任休菊她并没有被李氏带坏,她摊上这样的母亲也很可怜。李氏没有刘姥姥的见识,更没有刘姥姥的能耐,实则一个可悲的人。
下午,休竹借身体不适,简单和李氏辞别,送上了二十两银子。玉儿瞧着任休菊一身衣裳,偷偷回去将自己的袄子包了一件送给她。任休菊很是感激,又代表李氏要玉儿向休竹表达歉意,说以后再不会这样冒冒失失地来了。
这话说的很坚决,玉儿忙点头。
那边明夫人派妈妈送了见面礼过来,大概也是瞧着任休菊的衣裳,故而送了四五匹缎面,另有一些小饰物。李氏要过去道谢,那妈妈回说夫人午睡不便相见。
送走李氏,冬灵的气还没消,只咬牙坐在门口的回廊上生闷气。其他三人瞧见,也只有叹气的份儿。然后,休竹也忍不住叹口气,回门那天老太太劝休竹的那一番话,让休竹知道其实老太太对任二叔一家已经放下了不少恨意,何况,任二叔有个儿子,按理也该叫老太太一声奶奶。
老太太也希望有个孙子,所以当初任休桃提出要任休菊来陪她的时候,休竹觉得只要话说的适当,时机对了也未必不能办到。然而现在,休竹已经没有那个努力的心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就怕任休菊来了,李氏更是会隔三差五地来。这样的人就像打不死的蟑螂,没得给自己找气受。无缘无故让老太太不喜,得罪董氏和任老爷,以后就彻底无人帮衬他们一家。
好半晌,休竹也觉得气顺了,正巧钱妈妈进来辞行,休竹打起精神,说了一些要她没空的时候过来逛逛的话,就将靖南王吩咐准备的东西送出去。
碧翠也趁着这一个月给钱妈妈做了两双鞋子,冬灵拿出四个荷包,四张娟子送给钱妈妈。玉儿和银翘分别也准备了几副包头,张妈妈送了两匹缎面。
钱妈妈给休竹磕头,休竹忙扶起她,十分不舍地叮嘱:“得了闲一定要进来逛逛。”
钱妈妈眼眶也湿润了,低头抹着泪,连连点头。又与众人依依惜别,申时才恋恋不舍地走了。小丫头们直送她到后门口,目送她乘坐的马车离去。
当下,休竹把张妈妈,碧翠、冬灵、银翘、玉儿都叫到屋子里,让张妈妈将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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