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良骏语气缓和了一些:“小不忍乱大谋,凡事要从大局着眼。你以为我不想还山塘村一个公平吗?但有些时候你得学会低头,今天我为什么要提议改选村两委?”
林方政不懂的摇了摇头。
“就是要借这次舆论事件把周全才他们都换下来,让你上去主持工作!真正推进旅游开发,带领村民致富,让村民都信任你,都能跟着你干,慢慢消除周全才的阴影,放松他们的警惕。然后再从外围突破,彻底清算他。”
“你的冲动行为将这一切都打乱了。”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现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还连累了你们,我愿意申请辞职。”林方政沮丧的说道。
“辞职?”宾良骏回过头来,不可思议看着他,“你辞职有用吗?辞职就能把说出口的话收回去?出了问题就想一走了之,大学就教了你逃跑技能吗?”
“可是,我还能怎么办?”
“唉。”宾良骏深深叹了口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这边会促成乡党委为你出具一份情况说明,证明你工作积极端正,并没有造成什么不好影响,争取让刘部长为你说说话。”
“你自己也想想有什么资源可以找找,先把你的取消录用给否了,别丢了饭碗,其他的再说吧。”
“知道了,谢谢您,宾书记。”
“老子也是惜才,你是一个能干事的人,要不是这样的话,早他妈让你死去了。你这段时间再不要惹事了,夹起尾巴来。”
“好的。”林方政突然发问道,“宾书记您说,周全才的保护伞会不会是他?”
“谁?”
“王。”
宾良骏拿烟的手一颤,随机道:“这话以后千万不能再说。反正我觉得不是。”
“可万一要是呢?那我们即便做了这一切,也根本动不了周全才。”
“要真是那样,就更不是你我该管的事了。体制内,最重要的是摆正自己的位置,别老想着拯救苍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林方政沉默了,没有接他的话,扭头继续看向窗外。
窗外树木飞速往后退,路基之下是一片又一片的黄土地,在这旺盛的季节,却杂乱荒芜。
今天的经历,算是给他年少无知的心灵上涂抹了重重的一笔,正义感从来都是自己的,你无法将自己的正义感强加给别人,何况在这个谨言慎行的环境内。
有时候,正义感反而会破坏微妙的平衡,惹来群起攻之。
可如果因此而真的坐视不管,那不是与自己的初心背离了吗?
眼前浮现出周力悲痛欲绝的脸庞,村民们麻木绝望的神情,那些女孩希望相信的眼神,林方政内心一阵绞痛。
这是一种要失去信仰的痛苦灼烧,这灼烧感是那么强烈,就要吞没他那脆弱赤心为民初心。
车在乡政府大院停下。
二人刚下车,陆爱国就跑了出来:“书记,您回来了。”
“有什么事?”对于陆爱国这个骑墙派,宾良骏向来是没什么好脸色。前些时间冯军占优势时贴着不放,现在冯军落下风大舅子被查,又屁颠屁颠往宾良骏这边靠。
行为虽然不耻,但不得不说,这是大部分人的写照。
陆爱国说:“是这样的,下午的时候乡政府来了几个自称省电视台的记者,说是要采访乡领导,这不是您前面叮嘱过吗,遇到记者一定要稳住他们,我坚决贯彻了您的指示。”
宾良骏停下脚步,皱眉道:“少废话,说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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