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今日故意当众询问郁娘的名字,果不其然三公主闻声后,说出她心中想说的话,助她好好敲打了一番郁娘。
身后的妇人和贵女们亦步亦趋跟上二人。
有说有笑。
而留在原地的郁娘,只觉得被她们的世界隔开了。
她所在的这个世界,一瞬间失去声音,失去阳光,变得可笑,连风都带上嘲讽的意味,吹过眉眼,留下瑟瑟讥笑。
苗苗轻轻扯她的袖子:“郁娘子。”
郁娘垂下眼睫,遮掩住眼色:“我们继续赏花罢……”声音似是脱离身体,说出了什么,都未经过她的思索。
徐妙兰没有走,她迈着步子悠悠走到郁娘跟前,一边摇扇子一边道:“不进凉亭歇歇吗?”
“不用……”
她现在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静静坐一会儿,平复心情,徐妙兰像是看出来她的想想,蒲扇指向远处。
“不想去凉亭的话,可以去那边,我方才从那边过来,见到慈孝竹长得很茂盛,清幽谧静,值得一看。”
察觉出来徐妙兰的暗示,郁娘轻轻颔首:“多谢徐姑娘。”
竹林里有几个石墩子,背对着阳光,温温凉凉,很适合歇息。
郁娘坐到石凳上,耳中似是仍有她们的声音,叽叽喳喳,搅乱着她的心。
苗苗坐在她边上,见她这副苍白模样,踟蹰道:“郁娘子,要不咱们回去吧。”
这些人说的话太难听了,且有些看似好听的话,也充满刀光剑影,只削得人心头发颤,心血直流。
想到这,苗苗又忿忿道:“她们凭什么这样说你?那宣姑娘不还是好好活着吗?太子殿下何须要找什么替身?她们分明就在胡说八道。”
郁娘缓过神,小声道:“苗苗,小点声,这里是在外面,小心惹火上身。”
苗苗憋屈的呼口气,一把搂住郁娘的肩膀:“郁娘子,那你别难过了,看到你难过,我心里也难受。”
郁娘想说自己没难过,可是一时竟也说不出来。
只要一想到自己小心翼翼求来的名字,竟是宣若薇的小名,便觉得无比滑稽。
知晓南廷玉看不上自己,但没想到,会这般作践她。
南廷玉,还真是心狠。
大抵是想曹操,曹操便到。
远处凉亭内,忽然传来一阵行礼声。
“是太子殿下。”
“参见太子殿下……”
此起彼伏的行礼声中难掩欢喜,看得出来一众贵女见到南廷玉,心情十分开心。
苗苗闻声,腾地一下从石凳上站起身,推了推郁娘的肩膀:“郁娘子,太子殿下来了,那咱们……”
“过去吧。”
不管如何,不能让人落下口舌,若是躲着不见,不知会引起多少猜测。
南廷婉看到南廷玉过来,心里既开心又惊讶,她先前邀请南廷玉来赏花宴,南廷玉却以政务繁忙为由拒绝了。
今日不知缘何竟又过来。
“皇兄,什么大风竟把你给吹来了。”
南廷玉神色淡淡:“孤路过此处,见里面热闹便过来看看。”
南廷婉心道,从皇宫到长乐宫,怎么也不从丹霞宫路过,只怕南廷玉是为了某人而来。
想到这,南廷婉向一旁的宣若薇挤了挤眼,声音不轻不重,却也恰好让宣若薇和南廷玉都能听到。
“皇兄应是为若薇姐你而来的吧。”
宣若薇看了一眼南廷玉,眼中浮着笑:“三公主莫要拿我寻开心,方才殿下说了,是三公主今日这赏花宴举办的好,才闻声而来。”
这话说的南廷婉十分开心,她亲昵挽住宣若薇的手臂,又道:“到底是花儿好,还是人好,只有皇兄自己心里清楚。”
宣若薇状似无奈,轻轻摇头,看向南廷玉的目光带上温柔星光,比身上彩锦云肩还要亮丽。
南廷玉向她轻点头,算作打招呼。
宣若薇颊边笑意愈深。
“皇兄,你对今日的花宴有何见教?”
南廷玉没怎么仔细看,闻声,这才抬目望去,他个子高,碧波庭乃至远处的望月庭悉数落入视线里,以及从林荫小道上缓缓走过来的二人。
郁娘和苗苗。
他收回视线,不咸不淡开口:“甚好。”
南廷婉晃着宣若薇的胳膊,姿态一派亲昵:“多亏若薇姐帮忙,不然我一个人真搞不定这些事情。”
“三公主说笑了,从拍板钉钉到落实,皆是由三公主你自己亲自定的,我只是在旁提一些浅知拙见罢了。”
南廷玉开口夸道:“望月庭的溪流,仿天然曲折,宽窄对比强烈,岸上花草玉石堆叠,十分讲究,有参考《宅经》布局,亦有顾及母后的喜好,想来是宣姑娘提点为之。不然以婉婉的性子,注意不到这些小的细节。”
南廷婉嘟嘴,却也没有真的生气:“皇兄想夸赞若薇姐就直接夸赞,干嘛非要踩我一脚。”
郁娘过来时,恰好听到这句话。她抬起头,看见南廷玉脸上流露出来对宣若薇毫不掩饰的赞赏,这般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他望着她时,大都是皱着眉,嫌弃无奈状。
。